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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时桥“谢太后谢长公主”
许久以后,崔时桥抱着一堆本子及笔记行礼告退,拔足奔向翰林院,身影飞快地消失在了太后眼里,太后偏头笑了一声,“你终于想明白了”
长公主其实还恼着,前几日寻机会见了柳蕴,瞧他依旧对自己冷淡,终于意识到自己再怎么努力,这个男人都不会多瞧自己一眼,“只是还有些不甘心。”
太后先前已安抚了数次,再多说,只要长公主想不通,也是些废话,便不再开口,两人进殿见幼帝,幼帝态度依然不热情,长公主忍不住道,“陛下,我是您的亲姐姐”
“朕知道这个,皇姐,朕会命人好生待皇姐。”
幼帝转头看向太后,神色恹恹,“母后亦是。”
无视两人骤变的神色,低头批折子,“若无事,回吧。”
“看来陛下是真大了,不将哀家放在眼里了。”
太后面上蕴着怒气,幼帝停笔抬了头,“是,朕确然长大了,记不清往年太后对朕的好了。”
太后的面色茫然了那么一瞬,而后唰一下变得惨白,幼帝垂眸,最后道了一声,“以后无事,还是别来见朕了。”
太后再不说话,只是扯起长公主就匆匆出了殿门,这几年日子过得太舒服,若非幼帝今日提起往年,她都要忘了当年那些事了。
当年,柳家还在时,柳馥在宫中是盛宠,太后出身不高,又不得宠,其他妃子不愿与她来往,唯独柳馥愿意与她说话,她亦喜欢和柳馥交往,靠着与柳馥的交情,她的日子过得十分安稳。
后来柳家倒了,但因为柳馥生了幼帝,先帝依旧待柳馥不错,那时其他宫妃都与柳馥断了来往,唯独她没有,她想着柳馥对自己的好,时时安慰柳馥,凭着这点,先帝多看了她几眼,也曾召她侍寝过,可惜她不争气,迟迟生不下孩子,太医院也给她配了方子养过身子,可惜都不顶用,或许是因为她清楚自己这辈子不会有孩子了,对幼帝喜欢得很,也是真心疼过幼帝的。
只是柳家一倒,柳馥虽有先帝宠爱,可到底没了娘家支撑,其他妃子偶尔生事欺负她,太后瞧不下去,时常挡在柳馥身前,被其他妃子羞辱取乐,这样的情意感动了柳馥,柳馥求先帝将长公主养到太后膝下,长公主自幼没了母妃,其母妃出身也不高,娘家起不了作用,宫中其他妃子都瞧不上,可太后喜欢啊,长公主虽是女孩,可到底流着先帝的血,养在身边就是一层保命的屏障。
后来,幼帝长到四岁,先帝格外疼他,由此招来了废帝的嫉恨,废帝是先帝第一个儿子,母妃早逝,最得先帝的信任与喜爱,柳馥即将临盆时他就感受到了威胁,暗中谋划用赈灾银子污蔑了柳家,柳家一倒,柳馥没了娘家的支撑,他自然高枕无忧,可是眼瞧着幼帝越长越大,他害怕幼帝长大得知真相对付他,再者幼帝也是他争得皇位的绊脚石,他就生出了对付幼帝的念头。
身边亲信进言,污蔑幼帝不是先帝之子,这样可使先帝震怒降罪,斩草除根。
这样肮脏恶心的手段,废帝使用起来毫不手软,他先是在柳馥宫中安插棋子,得了柳馥的信任后取得了污蔑柳馥的机会,在先帝面前告发柳馥与侍卫私通已久,幼帝并非皇室子嗣。
先帝此人一向缺少明智果断,还容易被激怒,废帝正是利用这点激怒他,他由此气得当场昏厥过去,他这一昏,废帝就全权做主,将柳馥母子关押起来。
哪怕当时太后急急过来证明柳馥的清白,亦无济于事,先帝昏着,废帝做主,岂能让她多说一番威胁之下,她意识到宫中情势变了,为了保住自己与长公主,再也不敢多言,躲在自己宫里不出来。
当时好在朝中有人承过柳家的情,看出来情势由废帝把控着,先帝一时起不了作用了,为防废帝暗中对柳馥母子下手,包括温在卿等人暗中联系军营,以军营出事为诱饵,使废帝暂时离了宫,他们抓准机会救柳馥母子出宫。
临出宫前,幼帝非要见太后一面,太后素日十分疼他,他不舍也属正常,柳馥为他争取了一点时间,可到了跟前,太后过于害怕废帝的威胁,不仅连面都不露,连句话都没有和废帝说,幼帝伤心,只能蔫蔫地随柳馥出了宫。
温在卿他们唯恐留下什么线索让废帝摸到,柳馥母子一出宫,他们直接收了手,且那时天一亮,先帝就醒了,先帝一醒来,暗卫营就匆匆来报,不知禀报了什么,废帝赶回宫时,发现柳馥母子不在要追杀时,先帝以其他由头阻止了他,事后百官几乎都能察觉到,先帝对柳馥母子闭口不提,对废帝的态度大不如以往。
这边柳馥母子出了宫去寻柳蕴,两人赶往归化县,路途遥远,母子俩没吃过什么苦,尤其是柳馥,宫中娇养多年,能撑到归化已是万幸了,就在快要找到柳蕴时倒了下去。
幼帝一人去找柳蕴,柳馥曾给他看过柳蕴的画像,就是没有和他说柳蕴是他什么人,只说柳蕴是可以托付性命之人,他本能地认为,柳蕴十分可靠,他要扒住柳蕴不松,故而一找到柳蕴,他张口就喊,“爹爹”
自己儿子总不至于扔掉吧
结果,还是被柳蕴送到了西南,在西南的那几年,他日子过得很好,因为他的身份,西南王府对他毕恭毕敬,他偶尔想起他母妃,伤心母妃的离世,在这种丧母的伤心下顺带想起太后,他一直想不明白为何当时太后就那么狠心,连句话都不愿意和他说
过了几年,他长大了,几乎很少去想以前,但幼年的不解与埋怨深深扎在心底,等他回宫,太后老了许多,他日日担心被废帝暗算,太后因为往年与其交好,在废帝掌控的宫中下过得畏畏惧惧,两人像陌生人一样疏离,这种境况持续到了他登基,他为帝了,太后也就成了太后,两人日子再不像往年那样难熬,可惜两人的关系也回不去了。
长公主不知这些,听罢久久不语,太后半响呢喃一声,“怪不得旁人,是当年我错了,孩子是最伤不得的。”
提步远去。
长公主追上去,她侧头捉着长公主的手道,“他是天子,越大越有天子的威仪,你以后说话注意些。”
长公主还是不服气,“可我是他亲姐,他对旁人都这样也就算了,偏偏怎么对柳冬葵比对我还好”
见她还执迷不悟,太后索性把话说开了,“血缘有时候是很浅薄的关系,陛下不看重你,是因为你仅仅与他有这层血缘关系罢了,柳冬葵她不一样,你别和她比。”
长公主眉头狠狠皱着,“我比她差在哪里我为什么不能和她比”
“她姓柳,柳蕴的柳。”
太后明明白白地告诉她,也是为了让她意识到自己打算让她巴住柳蕴多么可笑,“她是柳蕴的人,自打柳蕴入朝,无数女人削尖了脑袋往他府邸钻,多少年了,没有人成功,她们连柳蕴的身都近不得,更别提冠上柳蕴的姓了。”
“而柳蕴是陛下的亲舅舅,陛下幼年坎坷,与皇室不亲,独独与柳蕴亲厚,爱屋及乌,他对柳蕴心尖上的人自然为极为看重。”
长公主被呛得再也说不出话来,太后思及广陵宫的废帝,极为严肃地警告,“以往哀家从不与你说旧事,今日提了,你也晓得了广陵宫里那位的为人,莫再与他牵连”
“我听母后的,母后莫恼。”
长公主有些后怕地抚了抚胸口,“我保证再也不搭理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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