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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今次想起这茬来,他几乎都忘了还有这么个东西。
他早该想到的,从一开始,余旭的药酒能止住连名医也止不住的疼痛,从殿下昏睡愈多,从殿下日日离不开余旭……至少从发现殿下脾气不同往日开始,他就该想到的!
就不至于到了现在,城破在即,燕昶却性情大变,迷醉不问外事,只管颓倒在榻上。
十年来燕昶殚精竭虑,细密筹划,每一钉每一卯都要计算清楚,只恨不能算计到大夏天子的一根头发丝往哪儿吹,他十年如一日地谨小慎微,每一日都像在刀尖上行走,为此不惜与亲友义绝恩断。
可燕昶能不能算到,自己竟然有这样一日,不是栽在他七皇兄手上,更不是栽在季闵两家手上,而是栽在一个籍籍无名的市井下三滥手里。
一个被从流民堆里捡回来的市井乞儿,一个被人乱棍打出府的流氓无赖,就用这样下三滥的手段,险些毁了越王辛苦谋划的一生。
再转念一想,这又算不算是报应不爽。
燕昶当初喂那余小神医吃药,造了孽,如今还债,也还是还给余家的人。
当真轮回报应,莫过于此。
也是周凤失职,他明知余旭是个什么货色,也知道余旭就是因为无赖行径被季鸿赶出府去,却还纵容自家主子把这么个垃圾捡回来养着。
余旭就是个白眼狼,在季家养不熟,更不可能在燕昶身边被养得忠心不二。
他只是没有想到,余旭这种胆小如鼠,看起来连大声说话都不敢的小子,真狠毒起来,毫不逊色于刺客杀手。
殿外连滚带爬跑来个内监,是清晏殿的总务太监,之前有个稳重的老太监,但是一身倔骨,宁愿血溅宫门也不肯伺候燕昶,遂叫周凤给斩了,新拔擢了这个。
但到底是年轻,遇事容易慌乱。
内监杵在门外急道:“周大人,殿下醒了,又开始打人毁物,您快去瞧瞧罢!”
周凤闻言匆匆往回走:“不是已经睡了吗,怎么又醒过来?”
内监低下头:“是进去落帐的时候吵醒了。
直嚷嚷着头疼身子疼,问小余大人怎么还没来。”
周凤狠狠眯了下眼:“以后不许姓余的进殿!
无论殿下如何发怒,也绝不能让他进殿一步,也不许有人替他传东西给殿下,半粒米都不可。”
他顿了顿,又继续吩咐,“以后殿下起居均在殿中,让下头人都紧实些,谁胆敢将殿内的事说出半个字去,立刻拖出去砍了!”
“啊?”
内监一愣,视线扫到周凤身侧墨似的笔直剑鞘,威风堂堂地佩在腰间,忙吓得垂下头去,惴惴地想,周总司这是要干什么……夺宫吗?
周凤途径膳司,端了些糕点小菜,和一壶再普通不过的酒水,到了清晏殿,听到里头铛铛作响,一进殿,就见满地的碎瓷,和梗着脖子待死的内监们。
他心里也难免惊怵,十二殿下怎么就成了这个模样。
“派人去找那个姓余的,找到了不必声张,直接押到宫外卫戍司。”
周凤低声吩咐,下头低声领命。
燕昶支着脑袋,大马金刀地横坐在榻上,心里的躁是源自愈加暴烈的疼痛,没了药酒镇着,这疼像是从骨缝深处钻出来,老鼠啮咬一般。
他仰头看周凤,粗糙着嗓音问:“他人呢?”
周凤知道他问谁,但避而不答,只把食盘摆在榻上,斟好酒水:“这酒享誉仲陵,殿下试试罢。”
燕昶看着酒水,忍住了没有掀翻,他也隐隐意识到自己有些问题,但每每还没探究清楚,就随波逐流地沉沦下去了。
殿里都是些陌生面孔,不是以前伺候他的那批了,内监宫女们惴惴不安,小心翼翼地打量周凤的喜怒。
他抬起眼,盯着周凤:“你有什么话说?”
“臣有话,殿下。”
周凤垂下眼,手指按在腰侧的剑柄上,“臣以前说过,臣是殿下的战戟,是殿下的利剑。
殿下想要哪里,臣就为殿下在哪里杀出一片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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