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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这会儿睡了还能不能再听见……”
“嗯。”
季鸿拢着他的肩头,看他阖上了眼,遂又轻轻地哼唱起来,明明唱的是异族曲调,余锦年闭着眼睛,却仿佛看到微风吹拂,山花烂漫,听到泠泠溪水,莺鸟啼鸣……渐渐地一切又都恢复平静。
季鸿低头看了看他,以为他睡着了,便也闭上了眼。
余锦年却微微睁开眼睛,不死心道:“阿鸿,明日我想吃莲藕排骨汤。”
季鸿眼也没睁,矢口否认:“没有。”
余锦年抬起头,要以死明志:“有,我听见了,段明说炉上炖了!
不给我喝汤,我就不喝药,让我疼死算了。”
“……”
季鸿无语地低头看着他,“你这小东西,方才吃几口粟米粥都要难受得掉泪,这会儿倒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记挂着那排骨汤了?罗先生说了,你这几日只能进些软烂的粥汤,不然胃中会受不了。”
余锦年扁着嘴:“让我连吃好几天的粥,那我不如出家做和尚。”
季鸿无动于衷道:“好呀,你去罢,大慈悲寺正缺念经的小师父。
只是做了和尚,便要暮鼓晨钟,清静六根,再也没有酒喝了。”
说罢还要补充一句,“我也不会再抱你了。”
“……”
余锦年下意识把手臂收紧,使劲往他怀里蹭了蹭。
于是余锦年苦着脸连喝了好几顿的粟米粥,而且由于他胃不好,需要少食多餐,以至于每天都能在碗里见到好几回的粟米羹——这一回可真是让他彻彻底底地吃厌了粟米,怕是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粟米出现在饭桌上了。
为了能早日摆脱吃粥的惨境,他自己用白芨、海螵蛸、鸡内金、延胡索等药材配了剂痛愈散,每次服用一钱。
这白芨和鸡内金是健脾护胃最好的药材了,延胡索又有止痛之功,海螵蛸乃是为了制酸收敛,再配以御医司开的汤药,倒也恢复得很快,最起码不会疼得直不起腰来,只是偶尔地有些隐痛罢了。
期间御医司来人探望,也尽数被季鸿给挡了回去,只有尤青柏因当日背了余锦年回来,得了季鸿半分青眼,能进院子来与余锦年聊聊天,趁机跟他说一说医楼中各病患的现状。
大殿下也是时好时坏,御医们日日夜夜都揪着心,尤其是余锦年抱病以后,三余楼没了主心骨,陈御医虽然官职最大,但却是个不擅长管理的实技派,只会和稀泥,谁也管不住,眼见着鬓角的发丝都愁白了几根。
但这些都不重要,如今当务之急是配置口服补液盐,及早抑制疫病的发展。
余锦年没等胃疾好完全,便某日趁着季鸿外出办事的空档,硬逼压着段明带他去见那几个番国商人。
待季鸿得到消息追过去,他们几个早已大摇大摆地进了府衙的大门,而府衙的那些衙役们的都知这位少年与季大人关系匪浅,哪有敢拦他的,只是象征性地劝阻了两句,就将他放了进去。
一进了府衙大牢,便觉阴湿非常,昏暗无比,随即就听到深处传出叽哩哇啦一阵番国话。
几个棕褐色卷发的番商蓬头垢面,见他们举着烛火走来,纷纷跳起脚来,对着他们连吼带比划,可见是在这条件简陋的牢房里吃了不少的苦。
段明无奈道:“就是他们几个了,也不知说的是什么。
我们这些日子虽也在四处搜寻通译,但尚未寻及……”
余锦年歪了歪脑袋,在心里斟酌了一番,转述道:“他们是说……你们大夏人太不讲道理了,他们拿了通行文牒好端端地做生意,你们怎么能随随便便抓人。”
接着其中一个番商气势汹汹地说了句什么,余锦年笑道:“这句有伤风化,便不翻译了,他问候了一下你们的先辈祖宗。
好了,你快将他们放出来罢,我们是求人家办事的,你把他们关大牢里算怎么回事。”
“……”
段明睁大了眼,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小、小公子,你竟能听懂?”
“嗯,勉强罢。”
余锦年摇摇头,皱眉说道,“虽然和我知道的有些区别,但连猜带蒙……也算是大致能明白是什么意思,基本交流的话应该不成问题。”
才一脚走下牢狱石阶的季鸿听闻此言也当场怔住。
这少年,究竟还有多少本事是他不知道的?!
第154章槐花汤饼
几个番商出了大牢,就被安排到了拾金巷里的一处空宅里,一人给上了一碗杂酱面,配一壶在当下来说难能可贵的陈年窖藏春来香。
这拾金巷听名字就很吉利,仿佛这巷子里家家户户敞开了门就有金可拾,而实际上,也的确曾有人在这里捡到过金子,那人姓陆,后来靠着一锭无主的金子富甲天下,在隔壁街上修了间庭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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