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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雪飞知道他不好意思说,于是屏退了周遭小厮,对余锦年道:“连枝下边这处生了一片红疹,劳烦你给看看。”
这红疹一症可大可小,尤其是下边的红疹,余锦年不由想起了白海棠,又心想白海棠那病是有因可查,宫中规矩那样严,总不至于是一样的病。
但身为医者,自然没有臆断病家病情的,便将他们引到一间偏房,依旧屏退众人,让连枝褪去裤子给他瞧瞧。
“瞧了我才放心,不然走在路上都不能安心。”
闵雪飞劝道,“余锦年的医术你知晓,且他有这般回春妙手,自然是见多识广,不会因为你……就冷眼相待的。”
闵雪飞省去的话,是说连枝是太监这件事。
相处这些时日以来,他越是深入了解连枝,越是能体会到这个年轻宦官那一片与行事手段截然相反的柔软内心,好像是天上云一般绵。
如今他与连枝至多发展到一起擦身,可即便是沐浴,连枝也会穿一条短亵裤在身上。
连枝虽没有说过,可闵雪飞心里也知道,他到底还是因为净过身这件事,而在自己面前有些自卑。
闵雪飞也不愿打破他强撑的体面,可事关病痛就不得不管,否则他自个儿在宫中肯定是得过且过,是不会请太医去看的,要是个寻常小病也就罢了,要真是什么大症,等他离京公干回来,早就误了最佳诊治的时间,那是要悔一辈子的。
连枝向来最听闵雪飞的话,甚至大有只要闵雪飞开心,他能不择手段、牺牲自我的病态冲动,其实全然是因为这段感情在他腹中深埋太久,而他又自觉亲近无望,所以难免有些扭曲的缘故。
如今二人在一处,那种无自我的状态已好很多了,甚至偶尔还会撒娇、耍耍小性子,让闵雪飞反过来屈从他。
这是这回不管用了,连枝看了他几眼,只好认命,红着脸攥着腰带,将裤带松解开来给大夫看病处。
余锦年也是第一次见宦官的那处,但因为只是去蛋子儿,也没什么特别奇特的,他前世中诸如因为得了蛋子上的癌症最后恶化而导致一整套全部切去的人也不在少数,所以也并没有对连枝表现出什么来。
他仔细看了看,瞧股沟腿根附近的确有一小片细红疹,但并不像是什么恶症,又以指背触了触连枝的小腹,湿湿热热的,心下便有了些猜测。
最后照例查了舌脉,问过病史,便让他穿好衣服,说道:“确实不是什么大病,痱疹罢了。
近日天热,这衣裳又不甚透气,生些痱子很正常。
洗个温水澡,擦净身,换件吸汗的细薄棉制的裤子,或者不穿晾着最好,过会儿叫苏亭给你们拿些六一散过来,稍加拍敷即可,不日便愈。”
“你们若不急着走,暂且在这儿歇着便是。
这屋是闵二公子回回来时的歇脚处,与我和阿鸿的正房有些距离,无人叨扰,很是安静。”
这话是对连枝说的,有这么个地方休息,他也不至于那么不自在。
听说只是痱子,闵雪飞这才把心吞回去。
余锦年也就不打扰他们,出去找苏亭吩咐配制六一散的事,顺道看看那一窝聚在一起的孩子们,更是去看看被抱在小被子里的小婴儿有没有也热出痱疹来。
晚间不到饭时,季鸿也回来了,听闻连枝来了,只是微微皱眉点了点头,左右是闵雪飞自己选的人,他也没道理去反驳什么。
只是连枝的身份有些敏感,所以才在某些事上多想了一点。
晚膳果然吃上了酥炸莲花,一瓣瓣的粉荷,裹上用鸡蛋调出的面粉液,下锅炸至金黄捞出沥干,吸去表面油星,依旧在白瓷盘当中一层层地摆出花形,洒上些许椒盐,上了桌便是一道风景。
这一道解暑轻身,咬下一口先是酥脆,后是在舌间微微漫开的一种雅淡清甜,倒也算是荷风送香了。
连枝与闵雪飞未来与他们共食,季鸿遂点了些清暑气的家常小菜,叫做了送到他们房间里去。
据小厮回禀说,去送饭时他们房门紧闭,其中水声泠泠,也不知究竟在干些什么。
余锦年心里笑道,闵雪飞要外出公干,当下自然是难舍难分,也就不去讨嫌,将饭菜摆在凉亭里与季鸿自己两个吃。
如今仲夏,天黑得晚了,四周不点灯也足够亮堂。
他手舞足蹈地与季鸿说今日铺子里如何如何,小海棠如何如何,家里又如何如何,像个张牙舞爪的小螃蟹。
最近医堂的修葺也渐渐步入正轨,苏亭的医术也大有长进,就这日子来说,他过得很满意。
季鸿坐在一旁不断地往他碗里布菜,好似这一顿饭就要将他一口气喂成个两百斤的胖子,而自己则只吃了两瓣荷花,饮了些清凉的汤水。
犹是如此,他仍一脸凝肃地与余锦年说:“不要只顾着忙,自己要多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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