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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欢难得嫌弃地嗔了他一眼。
“他弟,怎么说话呢,知礼一点。”
山中无老虎,猴子要称霸王,人家亲二哥不在,余锦年就摆出了一副“我就是你哥”
的姿态,一字一字地教训他道,“那叫治病。”
闵懋满面赞同:“年哥儿你说什么都对,那能把香葱小饼还给我了吗?”
余锦年满意地把碟子推给他:“你叫我什么?”
闵懋吸溜了一口芝麻面茶:“年哥儿啊?”
余锦年摇摇头:“我跟你家季三哥的辈分走。”
他说着凑到闵懋耳朵跟前,小声道,“看你表现,我帮你讨一张阿鸿的亲笔墨宝!”
闵懋二话不说,两眼冒星星,立刻改口:“妥了!
年哥,你就是我亲哥哥!”
单看他这表情,还跟占了天大的便宜似的。
段明:“……”
季鸿煮了清茶出来,供他们吃过早茶之后清口用,他拢起衣摆坐到少年身边,翻开一只倒扣的茶盏,斟上半杯热茶,无奈道:“你做甚么又玩他?”
余锦年捧着茶杯一脸无辜,可说出来的话却一点都不无辜:“当然是好玩啊。”
闵懋见季鸿出来,还与他坐在一桌,顿时拐着肘子暗戳戳地顶弄余锦年,奶犬似的摇着尾巴,眼珠子都快飞出来。
余锦年看他实在可怜,好端端的都是闵家子弟,怎么隔壁那个闵雪飞就混得与季鸿穿一条裤子,他却惨兮兮地连个话都不敢搭?
“好了,你就给他写一张呗。”
余锦年在桌子底下勾了勾季鸿的手指头,一副要吹耳旁风的表情。
“这么快就恃宠而骄?”
季鸿笑了下,他对人要么是理都不理,要么就宠到天上去,此刻被少年晃了两下袖子,心里那点抗拒就全盘土崩瓦解,他这厢勉为其难地同意了,便立时取来笔墨,问闵懋想要个什么样的诗。
闵懋绞尽脑汁地思索了一阵,突然灵光一闪:“《葱香饼赋》如何?”
见众人表情微妙,他又换了个题目,“那就《腊月二十九偶尝麻香面茶》。”
季鸿:“……”
余锦年忽然明白季鸿为什么一直不肯松这个口了,待百年之后,后人吟诵起青鸾公子的诗来,满眼皆是什么“一根香葱两个饼”
,或者“芝麻香来芝麻甜”
,他要是季鸿,恐怕得羞愤得从地里钻出来,把这些污人耳目的诗歌全撕个干净。
眼看季鸿冷得快掉冰碴子,余锦年忍笑道:“算了算了,别跟他一般见识。”
然而无辜如闵懋,是死也没想明白,本来答应的好好的,他一口一个哥哥都叫了,怎么临到了头,说反悔就反悔哪!
实在是太欺负人了!
葱香饼赋是写不成了,那就写自家的春联和福字罢!
余锦年拿出裁剪好大小长度的红纸,铺在桌上,蹲到一旁给季鸿研墨。
因好歹是个讨生活的小店,季鸿提笔要写个生意兴隆之类意味的,余锦年看了却不满意,想要个祈福平安的,要大家健健康康、日子顺顺利利,反倒不在意银钱的多少。
待写好春联,余锦年又跑到后厨来熬浆糊。
余锦年小时候,街坊四邻的对子都是用面浆糊来贴的,那时市上的浆糊既少也贵,并不是所有人都舍得买那个来用,普通人则用水搅开面粉浆,上火来熬,熬出的面浆糊分毫不必外头卖的浆糊差,是糊到墙上第二年撕都撕不下来。
后来有了各色胶水,熬浆糊反而成了稀奇事。
每次养父熬起浆糊,小小屋中盈满面香,是他年少时最期待的时候,他每次都会抱着勺子等养父转身的空荡,偷偷去舀一匙来吃。
熬浆糊不难,但也要看火候,水多了浆糊聚不成形,水少了又会结成疙瘩。
余锦年生了小火,边烧边搅动,那厢两只馋鬼就跑进来,大的是闵懋,小的是刚睡醒的穗穗,两人扒着门框眼巴巴地瞅着他锅里的浆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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