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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两双唇忙撕扯开来,余锦年埋在季鸿颈窝里,遮住了自己红扑扑的嘴巴。
段明捂着眼睛道:“属下该死!”
余锦年恼羞成怒:“快跳到锅里去把自己炖了罢!”
段明红脸低头,捧着个食盒问:“那这盒鹿肉脯也跟属下一起炖了吗?”
余锦年当时就问:“什么鹿肉脯?”
打开食盒一瞧,还真是整整一盒鹿肉脯,片片透着红蜜色,用筷子夹出一片来尝了尝,肉嫩味美,咸淡合意,他转顺就不生气了,问是哪来的,听段明说是严家派人送来的谢医礼,因为先前因故未能将鹿腿送来,鲜肉又不经搁,便只好做成了肉铺,他心中不免因为错失鲜鹿肉而可惜,不过鹿肉脯也是好东西,于是说道:“行吧,还算姓严的有点良心。”
收了鹿脯,他忙收了跟季鸿打闹的心思,动手做客人要的菜色。
锅中盛着透白清澈的羊汤,是用半只羊架并细瘦的腿子肉熬了半宿来的,汤中还有配置好的药料包,里头是些温阳的药材,诸如白芷、良姜、草果、肉桂,以及陈皮、香叶等,既能除羊肉膻味,提鲜,最重要的是有驱寒扶正的功效,汤面上还浮着几颗大红枣。
此外无盐无酱,是纯正鲜美的白汤。
客人要时,便单盛出来,根据口味加盐、醋、辣油、芫荽等,再配上边软芯脆的薄烧饼,撕碎了浸在羊汤里吃——只一个字,美。
余锦年盛了小锅汤来,另下了些香蕈、山药丁、肉粒等鲜物同煮,舀在碗里。
今日为应对冬至来的食客,一碗面馆还包了四种馅料的饺子,此时便煮来,各色一只入碗中,又撒了一撮浮椒粉上去,便是娇耳汤了,吃了保管大汗淋漓,今冬绝不会冻了耳朵。
而羊皮花丝即是羊肚丝,炝炒凉拌都合宜,鲜切羊就是白煮断生的嫩羊肉切片,用葱蒜末、麻油、椒醋配成的酱碟来蘸着吃。
还有两个素盘,余锦年便随手炒了一道素冬笋,一道红烧豆腐,给客人端上去。
点菜的那几个食客也算是大家族的公子哥儿,舌头饕得很,原以为这种南地小店未必能做出什么合口味的好吃食来,结果菜一上来,几人便被娇耳羊汤馋住了,且汤中四只饺子,每一只咬开都是不同的,让人吃完这一口,就开始猜测下一只是什么馅料做的。
“唔唔,士铭兄,这可比你们府上的娇耳汤好吃!”
说话的是个穿赭衣的公子,吃得两腮鼓满。
搭话的正是那弥勒耳,他在京中是出了名的吃家,府上豢养着堪比一个戏班的厨子,北炖南汤,东菜西烤,各色各样。
他很快吃下了一碗,赞同道:“确是自家厨艺的不足了……哈哈哈,真是不虚此行!”
几人各自吃了两碗娇耳汤,直吃得满头大汗、两面热红,仍不愿意放下汤碗,后来又单叫余锦年给盛了碗清汤,撕泡着半拉烧饼吃,众人针锋而来,尽兴而回,临走前那位士铭兄叫来余锦年,问他可愿意辞了此店的工,跟他北上回京,做府上私厨。
就算这人开了不低的价钱,余锦年自然也不会答应,狄士铭见他无意北上,也不强人所难,大手一挥,赏了余锦年一兜金珠,没等余锦年从天上掉金饼的好事中反应过来,几人便捧着朝天的肚皮出去了,逢人便夸一碗面馆的娇耳汤如何美味。
待过了晌午,听了音讯的饕客们来到一碗面馆,却发现食店已闭门歇业,回家过冬至节去了,纷纷大失所望。
店外众人铩羽而归,余锦年则带着面馆众人去逛了庙会,让他们各自挑了喜欢的小物件儿,买了点酸酸甜甜的果子,还看了踩高跷的杂耍,趁众人玩得高兴,傍晚回来,余锦年就找由头将之前做的几件小首饰送了她们——清欢的耳坠,穗穗的项链坠子,二娘的珍珠手钏。
清欢和穗穗两个都高兴得很,戴上便不肯摘下来了,两相挤在一张铜镜里,你挤我我挤你,都要看自己美不美。
余锦年还怕二娘说他乱支店里的账,便解释说这是给人诊病赚得的赏头,谁想二娘只摇摇头说:“你要多为自己打算着些,左右二娘不中用了,以后这店,还有穗穗,都得靠你……”
她说着就眼酸,话里话外颇有些托孤的意思,余锦年不愿听这些,本能逃避关于生老病死的话题,尤其这话题还是围绕亲人的,他自找了借口跑出了二娘的房间,躲到厨下去了。
他虽是个大夫,却也是个有喜怒哀乐的人,也有不愿直面的事情。
季鸿进来泡茶,看到少年一个坐在角落,红着眼睛,便走过去,也不问缘由,直接将人揽了进来,借了一片肩膀令他靠着。
过了会,才轻声问道:“舒服些了?”
“嗯。”
余锦年蹭蹭他,虽消沉未减,但也没憋在心里,主动说道,“方才二娘说了些话,听着不好。
我身为大夫,整日诊东治西的,枉被人抬举一声小神医,却对二娘的病一点办法都没有。”
季鸿缓缓抚着他的后背:“再神你也只是医,却不是仙,总有束手无策的时候。
想来二娘也不愿你因此而伤怀。”
话是这么说,余锦年偎着他小声说:“我有些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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