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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锦年看他有苦难言,也就心下有数不再戳人痛处,而是伸手接过他们给的小匣,打开看了一眼——里头数根金银条,铺在小半箱浑圆饱满的珍珠上,这可真是下了血本。
李夫人的病虽说奇怪,且没有什么彻底根绝的好办法,但是缓解症状却还是不难的,只要在饮食日常中稍加留意,日后再不复发也不是没可能。
况且杨家出手这样阔绰,有了这些钱,莫说是维持生计,就是将店面扩一倍都不成问题,还能给面馆里众人买几件越冬的厚袍子。
余锦年已进入了见钱眼开的无我境界,连给季鸿买什么样的棉袍都想好了。
杨家经一心蛊惑嘲弄这一遭,没得没、痴得痴、乱得乱,是大树倾倒猢狲散,不论杨府管家是出于迷信还是其他,能如此毕恭毕敬地上门求斋求药,想来是不会再拿他们开刃了。
他想了想,便收下了小匣子,应下这差事,左右忙里偷闲做几道素斋的功夫还是有的。
管家见事已成,也不再多留丢人现眼,忙告辞回府去了。
余锦年捧着一大一小两个匣子,往后院走,他与杨家人在门前讲话,也未曾刻意避开什么人,因此堂中人都听了个大概,此时俱是拿或惊、或怪、或若有所思的眼神观望他,待他穿过隔帘,食客便即刻低下脸交头接耳起来。
这厢余锦年刚钻过隔帘,就见季鸿不知何时起来了,正倚靠在隔帘旁的院墙上,身上披着件轻飘飘的青色外衫,看起来单薄得很,他又没有多余的手,只好口头谴责他道:“怎的穿这样少就出来了?”
“你迟迟不回,放心不下。”
季鸿要帮他去搬一个匣子,被余锦年一个侧身躲过,生怕再累着了他刚刚好转的老腰子,季鸿也很有自知之明地不与他争抢,而是回眸看了眼前堂,轻嗤一笑道,“这谢医礼倒确实别出心裁。”
“什么意思?”
余锦年纳闷,他低头看看自己怀里的珠宝匣子,“这不还是金银珠宝么,他们杨家一贯的风格。”
季鸿捏了捏少年的鼻尖,摇头无奈道:“小傻子。”
杨家人被一心玩弄在掌心,这样大张旗鼓地跑来求医求药,食馆中最是人多嘴杂的地方,出不了两日,满县城便要传开了,也许传得五花八门,但跑不了要提及余锦年医术如何厉害,治好了杨家夫人多年未愈的沉疴。
医者名号正是这样,你治一百个默默无闻的小卒,也不及治上一个高门大户的夫人公子,所以那邹恒不就是削尖了脑袋往有钱人家里钻,才赚来个名不符其实的神医名头。
余锦年盯着季鸿瞧了一回,还是没想明白,便紧踩着男人的影子,小尾巴似的追着他问:“你快说,快说,别卖关子!”
两人一前一后地追进了房内,余锦年将两个匣子摆开,小的那个他见过了,也就不再感兴趣,直接推给季鸿去看,自己则撕掉了螺钿嵌百宝匣上的封箱符纸。
季鸿拿过那符纸,顿时拈酸:“一心给你的?”
余锦年奇道:“诶,我还没说,你怎么就知道了?”
季鸿微微抖一抖那黄纸:“这纸上写着。”
“写了什么?那上头鬼画符似的,我怎么看得懂!”
余锦年挤过去要看,季鸿却抬高手不叫他看,两人推来挤去好一阵子,余锦年气急败坏地身子一沉,腿张开直接夸坐在季鸿大腿上,捏着他脸道,“给不给我看?”
男人的脸被他向两旁捏扯出一个笑容,颇是喜感,余锦年自己没绷住,嘻嘻哈哈笑开了。
季鸿将手中黄符纸拍在少年嘴上,因对方嘴唇湿润,符纸一下就黏住了,他轻轻托着少年的臀股,怕是自己瘦了硌了令少年坐得难受,又似笑非笑、似气非气地说:“自己看罢。”
余锦年嘴上沾着纸,瞪着眼睛看季鸿。
像是个被人定住的小妖怪,季鸿心想。
小妖怪等不到季鸿亲手将纸给他撕下来,嘴上的湿意就被纸吸干了,那纸轻飘飘地掉下来,被余锦年一把接住,翻过来调过去地看。
看不懂,心里急得要命,只得好声好气地去巴结季鸿:“快告诉我。”
季鸿被他磨得没法,指与他看道:“这并非符箓,不过是四个异体草字,前越朝时用得较为广泛,大夏立国时已将此体废弃,如今也只有西北边关处还有一州府尚且在用此旧字。
况且这四字又被那和尚用画符箓的方法篡改了一下,其实写得是‘一心谨奉’而已。”
“倒像是他的作为,就擅长这些装神弄鬼的事。”
余锦年咋舌,他从季鸿身上跳下来,献宝似的抱来那螺钿匣放在季鸿腿上,急切道,“快打开看看,金银归我,珠宝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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