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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与延胡索的“延、索”
二字还都写错了,脸上登时浮现出嘲笑之意。
就说这小子如何会看这样奇诡的病,药名都写错了,怕就连这方都是从别人那儿窥伺来的罢!
余锦年听见邹恒一声嗤笑,也低头审视起自己的方,毕竟与医者来说,一药之差,可就不是粗心大意的问题了,那是要命的哇!
可他瞧了半天也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正是苦恼,季鸿走了过来,见了此方,先是轻轻地叹息了一声,才弯下腰来握住他持笔的手。
“这延字不是教过你数遍,怎得还记不住?”
季鸿低声责道,同时带动着他的手,在余锦年写错的那个字上稍加改画,“这竭字也没有那一点,索字的横过于短了。”
余锦年的手被他包攥着,只觉得不仅是手背,连脸上都生得滚烫,羞愧无比。
“这回可记住了?”
季鸿躬着腰,轻轻一偏头,嘴唇正好与余锦年的耳缘同高,他张口说话时,声音便似直接扫到了余锦年的耳朵里,带着股微微湿热的气流。
余锦年身上一酥,忙从他怀里跳出来,低着头将纸张扯走,又照着季鸿的更正重新誊抄了一份,才肯交给仆妇,之后又凝神细想入口的汤剂该如何开。
季鸿摇了摇头,无奈地站到了一旁,不再干扰他了。
李夫人这紫质病年岁已久,且余锦年也是头一次亲自治疗此病,他也不敢保证多久能够见效。
邹恒一直所用的调血方以活血化瘀为主,未能有明显效果,是故此次应该尝试一下从其他治法入手,且紫质病的基本病机乃是湿热阻滞、脏腑失常,而李氏舌脉亦对此有所佐证。
中医治病是“辨证论治”
,不在治其病,而在治其证,是故中医之中又有了“同病异治、异病同治”
之说——即是说同一种病可能会体现出不同的证候来,譬如一个感冒也是有风寒与风热的不同;而不同的病也有可能有相同的证候,又比如吐血与头痛两个看似毫无关联的病,却皆可能因肝火而致。
这便是——证同治亦同,证异治亦异。
李氏此病虽罕有少见,却也不是没有良方,中医之奇,便是能够以我所治之病,治我所未见之病,以一句略显荒唐的话来说,就是可以让你“糊里糊涂的活”
。
思索良久,余锦年终于动笔开方,写下一个大黄黄连泻心汤,又加陈皮、延胡索、木香等理气止痛,并几味化湿药。
此方原是治气机阻滞、无实无物之胃脘痛,此处便延伸开来,取其清热化湿之效,达到通腑与泄热的目的,给湿热邪气以出路。
余锦年这回仔仔细细的写字,每个字都要认真思考好几遍才敢落笔,想不起时便不自觉以笔杆抵住下巴,就连笔锋上墨汁滴落在手上也未曾注意。
这时,背后李氏突然坐跳起来,神经质地挥着两手,在自己腹上胡乱推拒着什么,且边抓边喊:“你不要上来,不要上来!
不是我害得你,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想怀个孩子了……你要报仇去找二爷,是二爷、二爷……”
她还没喊出二爷什么,杨财脸色唰得褪成煞白,一步夺过去,死死捂住了李氏的嘴。
嗯,产生了幻觉。
余锦年对自己的诊断更确信了,又抿抿笔尖,将药方开完,交给一旁等候的仆妇。
那抓药的仆妇刚走出门去,接着就有个小婢进来给李氏送粥,余锦年看了眼,见又是碗大骨大鸡熬制的所谓补身汤,于是另吩咐道:“以后但凡你们夫人病发,便与她熬制甜粥,越甜越好,或其他甜口菜色皆可,每日在李夫人膳食上所用去的糖要不少于八两……就是怎么甜怎么来。
若是她胃口不好,就直接喂她浓糖水——都记住了?”
“记住了……”
一众小婢瑟瑟缩缩地应道。
余锦年又唤来一个伺候李氏起居的婢子,口头教会她如何用黄酒调配止痛膏,涂抹在李氏脐周,并以干净纱带略微缠绕,并嘱咐她每两至三个时辰更换一次。
全部安排妥当,他才在一片或惊或疑的目光中走出李氏的院子,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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