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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那邹郎中恼羞成怒,一把抓了过来:“你这小子,莫慌走,与我讲清楚再说!”
他手上还提着药箱,少年背对着并没有看见这一动作,正与季鸿说笑,此时季鸿脸色一变,忽地向后侧开半步,伸手在少年腰后一揽。
余锦年感觉眼前一晕,就被拽进了一个清冷的怀抱里,听得头顶上传来一声闷哼。
他楞了倏忽,忙从季鸿肩头探出去看,见那药箱木角不偏不倚地打中了季鸿的侧腰,他登时火气从心底而来,挣开男人的手臂,摸了摸被砸中的那块,问季鸿疼不疼。
季鸿垂首看着余锦年,轻轻摇头。
虽然季鸿对他来说,不过就像是暂时收留了一只离家出走的小可怜,可就算是暂居的,那此时此刻也是他余锦年地盘上的东西,哪里容得外人来欺负!
“你做什么!”
余锦年瞪向邹郎中,“恼羞成怒杀人灭口吗?”
邹郎中虽是不小心把药箱挥出去了,却哪想到这之前还软绵绵小羊羔似的小崽子突然就跟炸了油锅似的,也怔住了:“你……”
余锦年道:“你什么你,不用给我哥哥道歉的吗?”
季鸿又看了余锦年一眼,不知怎的,心里还有点高兴,也就没有阻止少年发脾气,只静静地站一旁继续表演“虚弱”
。
里头何大利听见外头的动静,连忙跑出来调和,一口一个“邹神医”
,反叫得邹郎中膨胀起来,更是不愿意与余锦年这样不识礼数的毛小子赔礼。
余锦年冷笑一声,道:“那我就如‘邹神医’所愿,好好与你说清楚。
你这方确实是好方……”
邹恒自得地说:“自然。”
“——可惜方不对证。”
那郎中听了火冒三丈,连季鸿的冰眼刀也顾不上了,冲过来就与余锦年对峙:“你道是再说一遍,我的药如何?”
余锦年不急不躁,扬了扬下巴缓缓说道:“先生既也是医者,就看得出何家小少爷是咳嗽,既是咳嗽,就该辨咳、辨痰、辨内伤外感,如若不然,则极易失治误治。”
“你说我误治了?”
郎中瞪着眼。
“观阁下之方,应是清肝泻火之法。
然而何小兄弟是肺阴亏耗,并非是木火刑金,若是一味用苦寒之药清肺泄肝,非但不能缓解症状,反而过苦伤阴耗津。”
余锦年想要来纸笔开方,还没张口,忽地想起自己不会写字,遂又烦恼地将此想法置下,见那郎中一脸不信,又详细讲道,“病人面红不错,但并不是满面俱红,眼中脉络也无红赤之象,只是两颧发红而已,只因他面红不是由肝火而致,乃是虚火引起。
再看病人舌脉,舌红少苔是阴虚显著特点,另午后咳甚,不正是肺燥阴虚之证?且他脉中虽数却无弦象,既无弦象,又怎能说他是肝火亢盛呢?”
郎中干巴巴反驳:“他、他好端端的,又怎会阴虚?”
余锦年转头问何大利:“请问令郎开春时,是如何病的?”
何大利还未张嘴,何家娘子便先气愤地说了起来:“还不是那群无赖郎,刚开了春就要我儿下水摸鱼,这春寒料峭的,我儿一回来就大病了一场,咳得极狠,那时吃过药刚好了些,就又被那些无赖子叫去了,如此反反复复地吃药,谁想就此留下了病根……”
“咳、娘,乱说什么呢!”
何二田也出来了,急得咳道。
如此就是了,所谓久病伤阴,虚火上炎,灼伤肺络,那次落水正是个引子。
那郎中自己琢磨了一会,突然脸色大变,沉默不语了。
余锦年便知道自己也不用再多说,后头就是撤去不对证之药,用养阴清热润肺之法,慢慢调养,定能使何二田病情好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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