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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时疫。”
“你先看顾五爷,我去叫人。”
杨平一阵风似地裹了出去。
陈茗儿颤抖的指尖上还沾染着沈则的血迹,抬脚才发现脚下踩着棉花似的,虚浮着。
她扶着墙踉踉跄跄地进去,跪坐在沈则的榻前,两只手死死地掐着他的合谷穴,口中无意识地一遍遍地叫着他的名字。
在这一刻之前,陈茗儿从来没有想过她可能会失去他。
在过去快一年的时间里,他无处不在,在她看得见的,看不见的地方照应着她,关心着她,不管看起来多无望的境况,只要有他在,陈茗儿就相信一定会有转机。
可是现在,他就躺在她面前,看起来那么脆弱,脸上和胸口沾满血污,任凭她怎么叫他,他都不答应了。
很快,杨平就带了傅婉仪来,后头七七八八还跟着好些陈茗儿不认识的,屋子里一时间被围得满满当当,人心惶惶。
陈茗儿抹了一把脸上泪,拦在内室的门口,“诸位将军先同我来。”
经了这段日子,旁人虽摸不透这两人究竟是什么关系,只是这但凡眼睛不瞎的都看得出沈则待陈茗儿不同,情急之下她既然开口,众人也都听顺。
陈茗儿还没彻底缓过来,说话时声音微微抖着:“将军同我说已经命江夏大人渡江掘堤,三日后不管情形如何都替,”
她喉咙一哽,咬着牙把话说完:“替将军发丧,江夏大人得信便会出兵。
将军说,兵不厌诈。”
沈则的这番安排其他人自是听得懂,他的丧讯一出,楚军定会放松警惕,到时候江夏再趁其不备,借助秋汛水淹楚国江南六城,便能摧枯拉朽,锁定胜局。
实是兵不厌诈,可现在怕就怕这个诈成了事实。
众人只默默点头,眼中是心照不宣的惶然。
陈茗儿垂了垂眼,将鬓边滑落的头发别到耳后,提高了声音,强迫自己显得有底气:“还有去时疫的方子,将军已经交代我了,明日之前,我会按照将军的办法诱宇文休松口,叫他把方子交出来。”
听闻此言,下头的人又是惊喜,又是惭愧。
这样的事落最终却压在个姑娘身上,真是叫他们这些自诩铁骨铮铮的大梁好儿郎自愧不如。
一个娃娃脸模样的年轻人率先抱拳请命:“提审宇文休之事请交给末将,末将一定叫他吐口。”
陈茗儿微微欠身,“诸君稍安,后续自有需要各位的地方,等将军缓过来,他亲自安排。”
陈茗儿才哭过一气,眼眶鼻尖都透着红,说话到了尾音不免期期艾艾,但她那这一句却说得无比自然,加上她那把柔柔的嗓音,让人听起来好似沈则只是染了一场轻微的风寒,不日便可痊愈。
闵之人站在角落里,打量着眼前的人,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
他虽然也为陈茗儿的美貌所倾倒,也认可她的聪明脱俗,腹中诗书,但即便如此,他对陈茗儿的欣赏也不过止步于觉得同她聊天快意,却没有想到有一天她能如此柔弱又刚强地站在这些穿盔披甲的国之将士面前,去安定他们的心。
嘴上的话虽然可以说得轻松,心里到底是坠了个大石头。
等进了里屋看到榻上双眼紧闭的沈则,眼皮一垂,眼泪又下来了。
“傅医正,”
陈茗儿也顾不上抹眼泪,拉住傅婉仪避到一旁,略略偏了偏下巴指着沈则,“他说让你仿着司空乾的字迹写一封信,信的内容是要弃了宇文休。”
“我明白了,”
傅婉仪虽是点头,眼中仍有茫然,“他确定宇文休一定知道去时疫的方子?”
闵之不知何时进来,接话道:“他一定有。
这是司空乾给宇文休的投名状。”
傅婉仪不懂:“什么意思?”
闵之捞了捞衣袖,道:“这场从襄城传来的疫病,是司空乾在以两城百姓的性命换沈则的命。”
他盯着傅婉仪的眼睛,加重语气:“不是天灾,是司空乾釜底抽薪的制敌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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