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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皇帝这话,有些含沙射影的意味,刘旸听了,也稍稍埋下头,考虑少许,应道:“以臣之见,若安西局势恰如其言,若安西军政制度不得不改,那因地制宜,也不失为一个应急良策。
宋准等臣,固然是一片忠心,为国谋言,但终究不了解安西的实际情况,治国之策,也不好一概而同。
若照本宣科,丝毫不加变通地在安西推行汉制,只怕会适得其反。
因循守旧,未必是错,但若因此而致安西有失,辜负安西十数万军民十数年奋战开拓之功,那就是大汉历史之罪人……”
刘旸一脸从容地说出这番话,不过心中的想法则是,制度哪有一成不变了,早在安东,破坏中央朝制律法的事务就多了去,安西这边,不过是刘旻的步子迈得更大而已。
而对于刘旸能说出这番话,老皇帝并不奇怪,好奇的只是,明明有此见解,此前为何不表态。
审视着刘旸,老皇帝以一种调侃的语气问道:“不怕法统被破坏?不怕长此以往,国将不国?”
老皇帝所说,可是宋准等臣僚所持的核心论调。
刘旸感受到了一丝嘲弄,不过面色依旧平静,不见异状,沉吟了下,道:“自古以来,小邦能乱大国者,问题出在大国自身,而非小邦。”
对于这个回答,老皇帝似乎挺满意,换了个侧卧的姿势,幽幽道:“此等见识,倒不负你多年秉政!”
随着老皇帝这句话落下,也就代表着近半年的争端即将落下帷幕,着安西改制的之事,洛阳朝廷不再设阻。
同时也意味着,朝廷对安西军政的进一步放宽,今后安西的事,魏王说了算,距离安西封国,不远了……
讨论完涉及两个皇子的事,刘旸继续进行着他的汇报,道:“山阳来报,契丹于越耶律休哥病逝了,据传,是因为去年征讨乃蛮部的战事中为流矢所伤,未愈,今春伤口崩裂而亡……”
“契丹!”
听此消息,老皇帝明显愣了下,眼神都有一抹恍惚:“有多久没有听到关于契丹的消息了!
耶律休哥,那可是漠北契丹最能打的统帅了吧,这二十来年,契丹能够在漠北苟延残喘,此人厥有大功!
他一死,契丹还能依靠谁……”
世界线变了,只剩下漠北栖居的契丹,情况自然也与历史大不相同,在人材上不再如历史上那般充盈,随着耶律贤留下的那批老臣或老或死或逃,以及当年那场对汉臣的清算过后,如今契丹王耶律隆绪手下能够倚重的文武就更只剩大小猫三两只了。
耶律休哥由于过去二十来年的功绩,在漠北契丹是旗帜一般的人物,影响力巨大,说是擎天柱石一点不为过,他这一死,对契丹而言就有如晴天霹雳,损失几乎是无法挽回的。
听到老皇帝的感慨,刘旸接话道:“接替耶律休哥的,有两人,耶律元宁以及萧挞凛,二人分掌军政。”
“萧挞凛!”
对耶律元宁老皇帝没印象,萧挞凛则引起了他的注意,看着刘旸,玩味地道:“这似乎是萧思温的族侄吧!”
此时此刻,是有些难以揣摩老皇帝是何等心理,但刘旸仍是不慌不忙,淡定而自然地点头道:“正是!
当年此人还曾随萧思温在辽东,抵御过王师北伐!”
刘旸如此坦然,老皇帝反而不好再拿这层关系做文章了,想了想,悠悠问道:“那耶律休哥也算一世豪杰了,竟然亡于乃蛮人手里,这区区乃蛮,竟然有此实力?”
提及此,刘旸也有些感慨,由于老皇帝的懈怠,这些年,漠北局势的变化,就轮到他这个太子来关注,关注多了,了解也就深了。
看着老皇帝,刘旸解释道:“漠北契丹这些年一直处于两受敌的境况,东面的岭外室韦,在安东多次碰壁后,就不断向西袭扰。
至于西部的乃蛮,也在这十多年,不断东迁,占据了原属契丹西北的大片草场、土地,实力不断壮大。
尤其是他们的尊奉的太阳汗刘金,在长成之后,纠集部众,屡屡东侵,与契丹交锋,意图争夺漠北霸权。
去年耶律休哥率军西征,只是这些年双方之间一次普通交战罢了,主帅受创于阵上,也实属意外。”
听其描述,老皇帝忽然兴致勃勃地问道:“草原上的势力,总是这样此起彼伏,新旧交替,契丹若是不行,下一个崛起的,不是室韦,就是乃蛮。
依目前的局势看来,乃蛮部更有可能,更具气象,朝廷要多加几分关注。”
“他们那个太阳汗,叫刘金?”
老皇帝略带疑惑。
闻问,刘旸也面带古怪,应道:“当年就有传言,说此子乃是六弟在漠北时留下的子嗣,因有我皇室血脉,当年被乃蛮诸部立为共主。
不过,六弟予以否定,朝廷也从未承认,倒是乃蛮人深信不疑。
与大汉进行边市贸易的乃蛮人,也多宣扬此事,引以为豪……”
“似乎有这么回事!”
老皇帝点点头,笑了笑:“甭管是真是假,这些乃蛮人虽属戎狄,却也聪明,知道拥抱大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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