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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嬷嬷心存分歧,那么我只能审问清明,先请嬷嬷督促着,去厨房蒸锅里再盛一碗银耳羹。”
这件事很快完成,冒着热气的“证据”
被呈上“公堂”
,春归用汤勺搅动着银耳羹,废了些眼神儿才看清里头确然有切得极为细碎的杏脯,她招手让费嬷嬷来瞧:“银耳羹里确然有杏脯,足证娇枝所言不虚了。”
不用和柔自辩,费嬷嬷大义凛然地代劳:“这能说明什么?指不定是娇枝为了脱罪,把杏脯和淫药一并落在了银耳羹里,她不曾发现钏儿,但厨房里值夜的仆婢却
是被她支开,难道她没有预先想好退路,万一事发,大爷发觉和柔神态有异,深究此事,她便说下的只有杏脯。”
“银耳羹里究竟都有些什么,明日让乔庄一看就清楚了,这哪能成为脱罪的理由?嬷嬷却疏忽了一件事,和柔服食杏脯是会起红疹的,但她现下却安然无事,这说明什么呢?”
春归耐心启发费嬷嬷:“说明和柔根本没有服食银耳羹,既然如此,她又怎么能被迷药所惑,神思糊涂才行下无耻秽行?”
费嬷嬷怔了一怔,代劳申辩的心思就收敛起来,看向和柔的目光不由带着深深的狐疑。
和柔只能自己申辩:“奴婢听钏儿说了娇枝的蹊跷行径,确然不敢再服食银耳羹,但因为口干,仍让钏儿去厨房提了热水过来解渴,许是娇枝为防万一,也在热水里动了手脚。”
“这证辞可和早前大不一样了,你为何先不实说,明明没服银耳羹,却咬定是这种吃食里有名堂呢?”
春归虽是问话的口吻,但却根本不打算再听和柔的辩白,又问钏儿:“你可是把目睹的事告知了和柔?”
钏儿忙道:“奴婢拾了那瓶药,不知有什么效用,当然会告知和柔姐姐,和柔姐姐就没敢再用银耳羹,交待奴婢拿去泼了,后来再让奴婢去厨房提的热水。”
“你们既然已经心生防范,怎会想不到娇枝也会在热水里下药,把热水倒了从新打水再烧一壶并不用多么废事,你既然一心为和柔打算,要报答她对你的照恤,总不会在这些小事上竟然偷懒吧。”
春归扫了一眼钏儿已经露在脸上的慌乱神色,觉得自己简直是胜之不武:“嬷嬷想想,娇枝想要设计谤害的人是和柔,当然不会在热水里落药,要知银耳羹是专为仆婢们准备的,大爷一贯就不喜这类甜汤,但热水却很可能为大爷需用,要是药落在热水里,岂不是让大爷中了暗算,哪能不追根究底,娇枝就算再怎么蠢笨,也不可能想不到这样做的后果。”
事实已经很清楚了,和柔的确是服了春药,但算计她的却不是别人。
费嬷嬷看向和柔的目光终于变得严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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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判罚公允
案子审到此一程度,画屏那边却仍然安静着,赵大爷似乎仍在恼怒,春归不知他有没有打算怎么处治犯事的人,只好把审讯按她自己的想法继续下去:“钏儿看见娇枝动了银耳羹是实话,她当时的想法应当是笃定娇枝会对和柔不利,没有惊动娇枝,立即折返把眼见的事告诉了和柔,和柔让钏儿盛了碗银耳羹,却闹不清娇枝往里头加了什么,自是不敢饮用的,把银耳羹呈给大爷告状,又怕娇枝并没有在里头动手脚,反让自己落个谤毁的错处。
所以才想到自服迷药,闹出这桩风波,意图便是让娇枝百口莫辩,自遗其咎被府规重惩。”
“大奶奶并无证据,却咬定是奴婢的错,恕奴婢不敢恭从领罪。”
和柔这时当然不会认罪,还在妄作徒劳的挣扎。
春归没搭理她,只看向小身板直打晃几乎已经站立不稳的钏儿:“我想和柔手里的迷药,应当是曹妈妈让你父兄采办传递入宅的,和柔留在斥园里,无论是朱家人还是曹妈妈,还都指望着她能亲近大爷呢,但这样的污秽事,想来朱家的老太爷也好舅太太也罢,是不能够亲自交待的,那多半就是曹妈妈自作主张了。”
钏儿神色迷茫,不知大奶奶分析这些有何作用。
“曹妈妈虽然未必非得要你的父兄跑腿,可若动用朱家的下人,万一落人耳目,岂不有损清誉?要知朱家可从来自诩门风清正,但若要采办此类迷药,就需得涉足青楼勾栏这样的污秽之地,便是朱家的奴仆可都得避绕千里的,曹妈妈对朱家人忠心耿耿,不会做出半点可能损及朱家的事,所以只能交待你的父兄去采办。”
钏儿仍然神色迷茫。
“所以虽说麻烦些,但不难察出这迷药的来源地,你以为就没法子证实是你父兄去那里采办的了?那可就是实据铁证,由不得你们狡辩推脱,所以我劝你不如此时坦白交待罪行,还能求个从轻责罚。”
钏儿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事根本不像和柔担保的天衣无缝、十拿九稳,和柔明明说只要证实娇枝去了厨房,大爷必定就会明断是非,就连大奶奶都是百口莫辩,但原来早在阿爹和兄长去采办这瓶春药时,就已经留下了证据,大奶奶可真厉害,三言两语的就找到破绽。
但这可不是叹服大奶奶英明睿智的时候,钏儿只能抓紧这唯一的坦白从宽的机会,“扑通”
一声终于跪在了地上,瑟瑟发抖地交待了罪行,和大奶奶的推断竟然毫无偏差。
大奶奶阵营原本已经大获全胜了,不曾想阵营里混进来的猪队友又再横生枝节,只见娇枝把腰一叉,声色俱厉便往和柔的鼻尖“呸”
了一口,獠牙毒舌一齐露了出来,把和柔好一番大骂,那猖狂妖娆的作态连春归都看得直皱眉,更何况把内训女范奉为教则信条的费嬷嬷?
她又听和柔含着泪花承认过错:“这迷药确实是干娘交待钏儿爹去买办,交给钏儿捎带进来的,干娘是指使我恃机落在大爷的饮食里,如此才能不枉了大夫人当年的一片苦心,我要是得到大爷的信任,真正成为大爷屋里的人,时时劝谏着,大爷或许才能不再听信那些
唆使,和外家修好。”
这时和柔体内的药性似乎终于发散了,神情态度都恢复了正常格外的板正朴直。
“奴婢虽能体谅干娘的急切,不忍见大爷和外家交恶的心情,却也深知用此阴秽的手段是万万不可,奴婢绝对不会让大爷沾服此类秽药。
原想着干脆抛毁了,但因为大奶奶安排听候轮值,还没有抽出空来,今日听钏儿说娇枝在奴婢的吃食里不知加了什么,奴婢心说自从大奶奶进门,奴婢对大奶奶身边的婢女们可一直是谦让礼敬着,没想到即便如此,仍然难免阴谋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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