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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出乎意料的是沈夫人完全没有偷听墙角的打算,也根本不是为了事防万一,她询问得兰庭正在二门里的一处偏厅遭受“造反派”
的质问,领着春归就昂首挺胸地直闯入内,反是把那一堆属官、司吏惊得手足无措,好像他们倒成了一堆小媳妇,冷不丁被闯进的两个男人吓得不及回避。
春归也不知谁是通判谁是同知,只猜打头那个三十出头的官员或许是胡端,当几个须鬓花白满面“沧桑”
的官吏跌脚悲叹“抛头露面、成何体统”
的时候,这位竟瞪着沈夫人一本正经地诵起了“内外各处,男女异群,莫窥外壁,莫出外庭”
的女论语……
不知道的看这架势,还以为他是沈夫人的父辈呢。
小偏厅里有了一时的混乱,官吏们的批斗对象转移为沈夫人和躺枪的春归,兰庭反而被冷落一边没人搭理了。
沈夫人在世族女眷面前自愧辩才不如,经常都被挤兑得不能反驳只生闷气,在一帮男人面前她却十足自信,没等“女论语”
继续往下念,就冷哼两声:“诸位都闯到我家内庭了,还有脸用男女有别的话来教训我?你们既然开口礼法闭口德行,那就解释解释,纠集这大一堆人,擅闯知州内庭搔扰家眷是什么礼法什么德行?!”
春归垂着眼,看似乖顺的站在一边儿,实则当真不敢去看那帮被沈夫人反驳的腐儒此时神色何等精彩,她怕会忍俊不住笑出声来,但这样的场合是应当保持严肃的。
“并非下官等人冒犯尊府家眷,实乃听闻赵州尊的公子私纵死囚,将罪妇庇于内庭,这成何体统?下官等这才赶来求谒州尊,还望州尊能据从律法,训止令郎有违礼律之行,将死囚蒋氏遣还拘狱。”
很厉害,一口就咬定了兰庭的罪名,不分青红皂白就栽上顶违法丧德的大帽子。
沈夫人怒火三丈:“什么私纵死囚,你口空白牙就敢污陷我家大郎,我看明明是你们这些人断错了命案,冤判了无辜,听说老爷要复审此案,才做贼心虚倒打一耙!”
话音刚落,就听一个长胡须老头跌足哀叹——
赵州尊竟然将公堂政务告诉内宅女眷,真是骇人视听、荒唐不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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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各自求援
?春归到底忍不住忧心忡忡的偷瞥了一眼“长胡须”
,她实在担心这位受不住刺激倒毙当场。
兰庭留意见春归的神色,几乎忍俊不住,他也不打算靠着沈夫人的彪悍平息这场风波,是以不再袖手旁观,请了沈夫人落座,才转身面对那帮气得胸膛起伏不定的官吏:“因有生员举告东墟命案有失公正,家父方才决意重审此案,怎知提审蒋氏,却见她状似癫狂根本无法问清案情,几经思虑下,家父以为事涉人命及律法公允,听授圣令而不能轻疏失职,方才决定请医者替蒋氏诊病,只是今日家父体感不适,才由兰庭持手令往狱中提人,又因要将蒋氏安置在内庭,故而才不得不知告内庭主母,并非夫人窥涉外政,还请诸君莫生误解。”
事实情况是兰庭明知一将蒋氏提出死狱,必然会打草惊蛇,引起胡端激烈抗议,便告知父亲大人如何应对众人的质疑,哪知赵州尊根本不赞成兰庭的行动,奈何无法阻止,于是干脆装病继续做他的甩手知州,因而兰庭才不得不亲自去提蒋氏,又出面和这些官员辩争。
“东墟命案乃本官亲自审结,凶犯蒋氏业已认罪,且此案已经上报,只待提刑司回文便押蒋氏去刑部核刑处决,怎能仅凭着一介生员的举告,就要重审此案?”
春归看向说话的人……
“女论语”
果然就是胡通判。
“你都把那可怜的女子刑讯逼供出了癔症,还敢说什么断案公允,律法作何规定死囚必需皇上核准批署才能处决,就是担心你们这些贪官胡乱断案,害无辜百姓冤死刑场。”
沈夫人把对费氏的一腔怨气,全都倾泄在胡端的身上,这对男女一个枉妄人命一个气焰嚣张,都不是好人!
“夫人乃内眷,也难怪不知律法规定,公堂之上审案之时,当疑犯狡言不认罪供,可以刑讯,蒋氏在公堂狡辩,本官依律用刑,拶指不逾两次,笞立亦未过三,何言逼供?”
胡端傲然挺胸,看也不看沈夫人一眼,十分鄙夷一介女流竟然屡次插嘴公务。
兰庭又道:“胡通判既知律法,又何故质疑家父重审此案呢?如今提刑司回文未至,人犯既然尚未押往京城,为免冤错,在汾州审断分明方为法理,难道要当人犯押往京城,亲属往刑部喊冤,再发往重审以至于耽延司法更加应当?”
胡端这通判既是初审官员,当案件有疑,由他的上峰赵江城主持重审本就是应当的程序,当然胡端也有权抗议,不过作法是采用奏章的方式在朝堂上打官司,聚众闹闯知州内庭的行为就显得无理取闹了。
不过现在无理取闹的官员不在少数,兰庭也见怪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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