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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日让你来,是真心有件事儿要托你,二丫头得了好姻缘,宝丫头的婚事却仍八字不见一撇儿,我而今也没法子抛头露脸,两个儿子虽孝顺,但他们男人家也不方便带着宝丫头给人相看去,沈氏呢,我从来使唤不动她也不放心她的处世,所以想来想去还是把这事托给你更加妥当。”
这事儿春归也不想推脱,干脆便和老太太商量起来:“老太太可有属意的人选?”
“我属意的人选多了,但也晓得现今这样的情形,那些家第恐怕看不
上宝丫头是罪庶之后,宝丫头自个儿也不想高攀,受那些嘲笑和嫌弃。
我寻思着,比如你娘家兄长,毕竟只是嗣子不是你父亲亲生,日后便是考取了功名也不至于嫌弃宝丫头的身份,这门姻缘怕还使得的。”
“不敢瞒老太太,家兄已与甄姑娘换了庚帖,家父而今都已商量着甄家行纳吉之礼了。”
老太太听这话,倒也没有恼火:“我就是打个比方,你就按着你娘家兄长的根底给宝丫头择婿吧,再让一步,后生入不入仕都不打紧,但家境必须宽裕,宝丫头而今虽说是了落了魄,好歹娇生惯养长大的孩子,我不能眼看她嫁去贫户吃苦。”
春归也寻思着江珺宝根本吃不下劳作的苦,倒不觉得老太太这是痴心枉想,答应下来会替江珺宝留些心,也只好把和太师府交好的人家都捋了一遍,毕竟大概人家乐意娶江家女子为儿媳,也只能是看在太师府的情面上,怎知江珺宝的婚事还没着落呢,丁娘子却给柴生做起了媒人。
“是我堂伯母的姨表姐,嫁的是皇商门户,膝下养了个女孩儿,明年才及笄,早些年我也见过那姑娘,性情最是疏朗的,善算筹懂作账,是个管家的能手,郭家姨丈把女儿当儿子教养,性情又直嘴巴也快,所以也没想着把女儿嫁去世家高门,可巧郭姨丈和夫人的义兄有生意上的来往,很是看重柴小郎的才干,先有了作亲的意愿,只怕令尊毕竟是有出身的举人,看不上商贾门户,辗转才托了伯母,伯母又让我来问问夫人的意愿。”
春归笑道:“二哥虽认了家父为义父,不过婚事还得靠自家的婶母作主,这事儿我可不好一口答应,娘子先容我几日,我抽空与柴婶商量了再予答复。”
柴婶一听女方竟然是皇商家的千金,惊得连连摆手:“就怕柴生高攀不上。”
“正是郭家老爷先看中了二哥呢,二哥如今生意也越做越大,内宅的确需要个好帮手,柴婶便先不用顾虑是否门当户对,莫不看看郭女儿的品行才干,最要紧的是郭女儿自己会不会觉得嫁给二哥是委屈了她,倘若确然心甘情愿,岂不是桩好姻缘?”
春归劝了一句。
莫问便从窗外伸了个头进来:“婶子就答应了吧,老二的婚事先落定,父亲才好给我相媳妇呢。”
春归抓起一枚核桃壳,精准的砸中了莫问的脑门:“丹阳子一心想把你渡化去修道,我看这才合适你,还想娶什么媳妇?!”
“我的姑奶奶,你做人也别太偏心!
我是孤苦伶仃才被师父收养在道观,可从来没有出家的念头,长着这大一颗凡心,丹阳老道早便嫌弃我了,我又认了义父,有了兄弟手足,连婶子都有了,单缺一个媳妇,大好的热闹人生不过,还修哪门子道。”
“你先想想怎么能养活自个儿,才好展望娶妻生子的圆满人生,否则有哪家姑娘看得上你这么个靠招摇撞骗维生的神棍。”
春归打击起莫问来从来不会手软。
说服了柴婶,春归顺道便给了丁娘子回音,也说起奉家里老太太之令在为江珺宝操心婚事这话题,原意也是请托丁娘子也替她留意着,怎想到丁家伯母就开了口:“我的长孙,比江姑娘小着三岁,他刚出生的时候身子骨弱得很,儿子和媳妇都担心难以养活,便抱着他让大音寺的方丈施福,还真就养成了,不过大音寺的方丈也替我那孙儿算过命数,说他入仕必遭不测,且要想安平,娶妻还当娶个比他年长的女子,才利于扶持他的命格。
我呢,倒不挑剔女家门第,只信顾夫人一句话,那江女儿还像不像过去刁蛮跋扈好生事,要她真改了,懂得惜福,这婚事我还能够作主。”
“老安人这样信我,我自然不会打逛语,要宝妹妹还像过去一般乖戾不服教,她的婚事我也不会管,自从江家获罪,宝妹妹确然像变了一个人儿,虽说寡言少语,性情却认真沉稳下来,但她过去也是受娇养的,为人处世大大不够圆滑,女红针凿、算筹厨艺也一概不通,只而今是知道节俭了,不再有呼奴唤婢趾高气扬的轻狂气。”
丁家伯母颔首道:“也还罢了,虽不曾幼承庭训,却还年轻,懂得顺应时势可见也不是个愚狂不悔改的,日后让她婆母慢慢教吧。”
春归一下子又解决了两桩姻缘,月老之事相当顺利,大觉如释重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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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2章终有判决
太子殿下却觉得诸事都不大顺利。
万岁山政变虽说无惊无险平息,但弘复帝迟迟还未决定如何处治秦谙,终究是让他不能彻底放心,又这一段儿明珠身体也不爽利,对于慈庆宫的大小事务更加心有余而力不足,其余的才人选侍竟无一个能帮得上手的,可不就闹出了私下议论郑贵妃和秦谙疑有违背人伦之罪的事体,明珠一无所知,倒是他身边的宦官先行察觉,好歹才及时阻止了这等流言传播。
太子看明珠咳疾未愈,也不好为了这事加以责怪,更兼着秋季,频频发生蛮夷劫掠边关百姓的兵乱,朝堂上一堆文官慷慨呈词反驳兴兵讨伐鞑虏,口口声声仍以防守为重,这并不符合年轻气盛的储君的意愿,然则却连兰庭都不赞成这时大兴战事一振国朝声威。
这天,高得宜传令,请太子入乾清宫面圣。
“父皇龙体尚安?”
太子途中时,轻声相询高得宜。
“不大好。”
高得宜深深叹一口气,这时也不再避讳了:“一日饮食三餐,荤腥是完全不能克化了,只能进些汤水清粥,入夜便犯咳喘,手足肿胀难消,头晕乏力之症更加不得缓解,昨晚还犯了心绞痛,以致晕厥,多得丹阳真人施针及时,服了一粒养心丸后才无大碍……只,老奴冒死直禀,太子殿下当有准备了,皇上恐怕是……挨不过今冬。”
太子心情便更加滞重,也轻叹一声:“终究怪我不孝。”
“殿下莫自责,皇上的病症原本便已积重难愈,便是未曾发生沽水、万岁山两件祸乱,况怕也该阳寿大限,受列祖列宗神灵相召,将卸下江山社稷的重担,归天享福了。
今日上昼,皇上还和老奴说了几句交心话,言道终究是替国朝择了个能主,才不枉了父祖先君以大业相托,无愧于宗庙社稷,亏欠的无非妻儿罢了。”
太子一边听,前行的步伐却忽然一顿,但也仅只是一顿,又再缓缓的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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