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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又飞快的静寂了,静寂得连那血红都只剩森凉。
“他们倒都觉得解脱了,死后知道这不过是一场磨炼,他们已经往渡溟沧,但只有我,只有我!
我去不了我一定要看着那些欺辱我戕害我们一家的人全都不得好死,我才能放下,我才能放下,否则我去不了溟沧,没有办法放下这一生开始下一世,顾娘子,你也不必废心去找什么凶手察什么案情,你不是太师府的宗妇么?只要你……你能让那些人都死,对你们这些高门贵族而言,区区贱民的性命算什么?你让他们为我一家偿命,只有这样,我才能消除妄执。”
春归没有说话。
还是旁观已久的渠出这时总算开了口:“有那么一些死魂,连自己都不明白妄执因何而生,我看樊大你就是这样,你这是生前积恨太多了,连你自己都不知道应该恨谁,罢了,你先去抱幽馆等着吧,我帮你察案这段时间,你就替我盯着赵家的二姑娘。”
春归没有反驳渠出的发号施令,樊大似乎也对渠出颇为敬畏,又恢复了怂肩弯腰的懦弱模样,有气无力的往抱幽馆的方向飘走了。
“我会去樊大居住那片盯着,看看那群人是否果然如他所说的兴灾乐祸,尽力先替你揪出纵火的凶手来吧,不过你怎么说服赵兰庭插手这件事我可不管了,要说这案子还真算棘手的,樊大提出的可是让欺辱他的人都要不得好死,唉,我先去了啊,你再想想怎么能让这个苦大仇深的魂灵心无挂碍的难题吧。”
春归都险些没有叫住她:那你呢?你的妄执又该怎么消除?让你怀恨的究竟是谁?是赵兰心,还是别的什么人?
但她还是眼睁睁地看着渠出飘远了。
兰庭今日回来的时间要比预料之中更早一些,居然还赶上了晚饭的钟点儿,陪着春归晚省之后在斥鷃园大快朵颐,两个饭后消食的时间,他主动提起了和锦衣卫镇抚使陶啸深的一场约见。
“陶大人已经通过箭弩等等刺杀用具,端了一个工匠铺,他们供出了一个据点,又经过这一据点,锁定了宋国公府。”
春归提起一口气:“指使刺杀冯公和石府尹的人,真是宋国公?”
“不是,但只能是他。”
兰庭叹息道:“谁都清楚如果没有太孙,宋国公不至于这样胆大妄为,又是私造凶器,又是蓄养死士,可只有皇上还不愿意接受事实,太孙在皇上看来,还只是个孩子,所以只能是宋国公利用太孙的人势,私底下的行为。”
“但至少宋国公已经罪不可恕了!”
“也没有这样的简单。”
兰庭的神情也实在无奈,他放下酒盏,抬头去望天边仅存的一丝残照。
看上去像一个死人嘴角凝固的一丝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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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章圣德太后
慈宁宫的这棵梧桐树,每当夏季反而会枯叶坠地,就像是秋天不甘的余韵一般。
王太后已经见怪不怪了,如这时眼看着宫人赶忙的扫除,她就扬声阻止道:“不用扫,大约这紫禁城里,也只有慈宁宫的五月才有秋意了,留着这稀罕的一景吧。”
她这话音才落,就见沈皇后被两个宫女掺扶着颤颤巍巍的朝这边儿走,王太后眉头都绞在了一起,伸长脖子往旁边一个老宫人那头凑了凑,这回倒没扬着声儿:“瞅瞅,宫里谁不知道她是一双天足,咱们羡慕都羡慕不来的,偏得装作这般架势,回回看见她我就悬着心,别再被那老长的裙摆给跘一跟头。”
老宫人实在忍俊不住:“娘娘说话越来越诙谐了。”
“熬着熬着,慈宁宫都住了这些年,说话还需得着什么顾忌?皇后再生着一颗七窍玲珑心,也得跟我面前憋着。”
话虽如此,王太后却是一脸的笑。
沈皇后却笑不出来,当被免礼之后,刚一落座便忍不住地倾诉:“母后可不能再不闻不问了,而今皇上下令彻察冯莨琦和石德芳遇刺案,事情还没有水落石出,朝堂上下就都有了废储的逆议,凭据无非就是一介戏子的狂言,竟都谏言着要把太子妃、宋国公府治罪!
就算东厂和锦衣卫察实了此案的确关系高稷,与太子妃、宋国公有何相干?又就算宋国公有教子不严的错责,无非也就是下旨申斥,总归这些事情都和裕儿无关,总不能堂堂一国储君,竟被舅父的罪责诛连。”
王太后指指皇后,脸却冲着身边的老宫人:“才刚入夏,皇后就肝火旺盛,还不端一碗金银花泡的茶水来给她去去燥。”
“母后!”
皇后深深的吸一口气,表示自己去燥并不需要金银花茶,她把嘴角僵硬的扯了一扯:“萧宫令是母后身边的老人了,臣妾以为这些事也不需刻意避忌。”
“我听你刚才那番话,见识也高远消息也灵通,可见这些年来你主持六宫事务已然是得心应手不说,都有能耐协助着皇上处断政务了,你也知道我,上了年纪的老人家一门心思无非就是将养好这把身子骨,十年间都只在慈宁宫里吃斋念佛修身养性,莫说这些国事政务,就连哪年哪岁今夕何时有时我都是稀里糊涂,皇后跟我说这些事,就真好比对着个山野村夫讨教行军打仗,莫不是把劈柴打猎等同于了上阵杀敌?”
这话把皇后说得又从椅子里站立起来,这回也顾不得身边无人掺扶了,稳稳的立住,略低着面孔使劲把脸憋红:“母后这番话,岂不是让臣妾无地自容?臣妾能有多少见识,更加不敢干预政务,可储君的事,却不仅仅是朝堂政务啊,裕儿可是皇长孙……母后就算看着谛儿,那孩子吃过这么多的苦头,年纪小小便肩负重责,可怜眼看着一切都顺坦了,他却熬得油尽灯枯,他可只有裕儿这么点骨血……母后可不能撒手不管太孙的安危。”
皇后提起故太子秦谛,王太后也实在感觉心中恻然,想她一生并没有自己的子女,但到底是竭力支持了庶长子登位,皇上是个孝顺的孩子,皇长孙秦谛也继承了他爹的孝顺仁厚,想起来谛儿出生的时候,她也亲手抱过哄过这个小孙儿,那还是她第一个抱过的孩子呢。
谛儿若还活着,天下朝野,也许就没有这么多的纷争了。
“皇后既然来求我指点,就别怪我这老婆子多嘴直言才好。”
王太后终是一声长叹,端正严肃了神色:“你心里清楚,高稷有没有胆子有没有能耐蓄养死士,你说冯莨琦及石德芳遇刺案和太孙乃至于宋国公无干,是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皇后刚要辩驳,却被王太后的一双眼睛直盯得心虚,这下不用使劲脸就更红了几分,看上去才真有点无地自容的模样:“裕儿才多大……”
“高氏在我面前,都敢直言冯莨琦不死高家颜面无存的话,太孙对高氏言听计从,他的确没有辨别是非的理智,所以才会听信他的母妃和外祖父不断的教唆,这些年若不是太孙以储君之权撑腰,高琼何至于胆大妄为到了如此地步?蓄养死士,私造兵器,你还口口声声维护宋国公府,你这是要纵容高家人谋逆篡权么?!”
“即便宋国公府罪责难逃,可裕儿也是年少无知,才会被他们蒙蔽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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