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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从前在顾氏宗家,学的都是听令行事,也看惯了那些察颜观色,不待主妇交待便行刀匕之事的整体,奴婢不懂得是非,也从没见过……如大奶奶这般坦坦当当的主母,奴婢三生有幸才有侍奉大奶奶的缘份,更望再得大奶奶赐教,跟着大奶奶学习人情事故。”
娇杏受春归提醒
,也不再以头抢地了,只掷地金声便说道:“奴婢犯此大错,该当重罚,奴婢这就主动去二夫人处领罚,无论笞杖也好,还是苦役也罢,只要还有机会能争取大奶奶的谅解,奴婢不敢一句怨言。”
说完便要付之行动,春归连忙拉住了她:“罢罢罢,你还真是个倔脾气,自己就能把自己给处治了……二夫人那里不用去了,但我也不能完全不施惩罚,刚好的柴生哥在外头已经赁下宅居,接下来得张罗置业的事,家里没个人手扫洒收拾,你干脆就先去侍候着,日后的事……咱们日后再说吧,不过你可得想清楚了,外头可不比太师府里活计轻省,饮食日用也远没有太师府里的精细。”
娇杏忙不迭地就要起誓,春归实在怕她往地上一跪又要磕头,好声好气劝住了,结果娇杏转身便回屋子,先是给娇枝赔了礼,把她暗中算计的事合盘托出,惊得娇枝半天没回过神来,回过神来的时候,娇杏竟然已经手脚麻利地收拾好行装,等着宋妈妈报给管家拿了准出牌,她就好“劳改赎罪”
去。
于是眼看着新岁将近时,腊月二十五晚上斥园里闹的这场不大不小的风波,调出个和柔,“外放”
了钏儿、娇杏,原本眼睛长上额头顶行路必摇水蛇腰的娇枝变得颤颤兢兢,仿佛谁都不敢轻易信任了。
除此之外倒也没有其余的人事变动,不过这件事的后续当然还有不少眼睛关注着,其中最最明亮的就来自于彭夫人。
是因和柔被调去外院书房,原本还觉心花怒放,只以为今后少不得替大爷红袖添香的时机,怎知她望穿秋水般的过了正月十五,府里上上下下又都从年节的喜闹气氛恢复了寻常,大爷却仍然没有再搬回书房来,偶尔有客拜访,请来书房,大爷人还没来,她却被汤回喊过去端茶递水。
这下和柔就感觉到不对劲了:“我是大爷屋里的人,怎么能服侍外客呢?”
汤回微笑回应:“姐姐都已经调来了外院,又哪还算大爷的屋里人呢,这外院书房原本也没有多少事务,扫洒搬抬有小厮,整理收拾那是我的职责,要若不是大爷待客时请姐姐添个茶水在旁候令什么的,可就真没其余事了,总不能……姐姐什么都不干,一直这么清闲下去吧。”
和柔:……
汤回还有话说:“大爷原本是好心,想着曹妈妈乃姐姐的干娘,既然已经出去安养,干脆一同赦了姐姐的奴籍,曹妈妈自能替姐姐寻个好归宿,可是姐姐自己宁死不出太师府,说是要奉从大夫人的遗令终生侍奉大爷,大爷总不能真看着姐姐羞愧寻死吧,无奈何只好让姐姐留下,不过姐姐这会儿子若是后悔了,告诉我一声就是,大爷说了,不用让他允准,随时都能送姐姐去和曹妈妈母女团聚。”
和柔正色说道:“我怎是后悔,我曾经答应了大夫人服侍大爷,就决不会言而无信,否则将来九泉之下,也没有颜面再见大夫人和姐姐,只不过……”
她现在连大爷的面都几乎见不到了,还要怎么服侍呢?
汤回看着这个死心眼的姐姐,终于忍不住翻了个悄悄的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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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夫纲何在
去了外院的和柔如同已入牢笼,这倒不是说兰庭交待了要监视软禁她,实在是外院不比内庭,更多的是男仆小厮穿梭来往,倒不怎么见婢女、仆妇,要换了其余高门公府,或许还会存在歌伎优伶一类人物,不过太师府家风严正,一概不许蓄养倡优伶人,别说和柔没法子收拢这类人物传递消息,就算太师府里存在这类人,和柔也坚决是要敬而远之的。
她可是朱夫人调教的婢女,虽说不是大家闺秀,也学了一肚子的内训女范,能把女论语倒背如流,素来洁身自爱,哪肯和那些不干不净的人结交,即便是男仆小厮,和柔也是万万不敢过于交近,要被人发现她和男子私相授受,便是三尺白绫吊死了也难赎其罪,还得连累朱夫人和姐姐的声名受累。
不过和柔的内训女范其实学得不合格,真要领会其中精神,当她收到曹妈妈那落药引诱的指令时,就该大义灭亲上交迷药以证清白了。
在多少人的眼里,看重的也就是男女授受不亲的形式,反而不以阴险恶毒为耻。
说回眼前的话,和柔等同入了牢笼孤独无援,但却有人主动冲她伸出援手
是日已是正月廿五,天上飘着绵绵细雨,无端的比鹅毛大雪天还更冷些,仿佛有针尖般锐利的湿冷直往毛孔里扎,这让大早上就得去踌躇园省安的春归如丧考妣,心情本就阴郁得很,靠强打精神才能陪着老太太照常说笑,偏偏这日彭夫人就来挑刺。
“儿媳昨日听见一个笑话,都说我们家的庭哥儿,在弟弟妹妹们面前何等严厉,想不到独独敬畏着大奶奶,满家的下人都说,俗话道一物降一物果然是不错的。”
彭夫人从前和春归过招,气势汹汹的都没占着便宜,她总算也学了乖,把坏话改成这种半是调侃半是打趣的口吻来说。
果然便引得了老太太的兴趣:“那些下人又拿庭哥媳妇嚼什么牙?”
彭夫人的目光溜了一眼春归那张仍然挂笑仿佛懵懂无
知的脸,暗道这么个出身卑贱的丫头也不知怎么就长了颗七窍玲珑心,又天生一张厚脸皮,什么话她都能笑纳不翻脸,吞咽不生愁,反倒是自己受了顾氏的绵里藏针得犯心绞痛,窝囊气堵在胸口像生吞了一海碗的猪油般腻得直犯恶心。
“下人们可都羡慕得很呢,说是庭哥媳妇难得的好福气,上有老太太疼爱,下有庭哥体贴,尤其庭哥对她真是千依百顺,纵管和柔侍候了这么多年,庭哥看着她与春儿的陪嫁丫鬟说不到一处,怕奴婢们又再置气闹得春儿不清静,特特的让和柔去外院书房里暂住着,怎知春儿因着和柔在那儿,新岁过去了这么久,仍霸着庭哥儿不让再去外院留宿,庭哥儿也没二话,横竖是他媳妇怎么说他就怎么做,媳妇指东他看都不敢往西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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