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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得到一句“劫难正迫眉睫”
的断辞,申氏几乎是摇摇欲坠。
原来就在昨日春归邀请丁氏聚谈时,兰庭也主动去见李济,“转达”
了赵州尊的意思,那就是根本不会将李济纳入羽翼,对于前程兴旺毫无担保,似乎也根本就不在意李济手中那些关于施良行的把柄。
这自然让李济恐慌无措,更加担忧赵江城已经有了挫败施党的胜算,论来他并不算施良行的心腹,只是因为长官、属职这层关系成为天然的阵营,当然他若再废心钻营些年,也许能够成为施良行的心腹进而飞黄腾达。
不过前提是施良行不能在此时就败下阵来!
李济真切感觉到了危机,他不知袁阁老能否力保施良行,但能够肯定的是施良行为了自保脱罪会寻替罪羊,有谁比既非心腹又确然落下实惠,分取了赃款的自己更加合适?
这就是李济为何急着见风使舵的原因,但他万万想不到赵江城竟然完全不按套路出牌,矢口拒绝了将他纳为党从借机扩充人势,李济这下子就真的成了双方都能舍弃的棋子,很有可能比施良行还要罪重。
申氏和李济心心相印,自然是荣辱共担,且她的父兄又都是李济的谋主,眼下的险情申氏一清二楚,当听大凶的断辞,又怎能不胆颤心惊。
这下子干脆膝跪施以大礼,更加诚心的恳求解厄之法。
“世间劫祸多因贪婪求全的妄想,也即解厄先需戒贪。”
莫问全然是按春归的授意简单明了应对,之后便起身送客。
其实如申氏一般对鬼神佛道心存敬畏的人,自该懂得因果孽报的道理,否则那些作恶多端的人岂不是皆能通过礼敬神佛而不受惩治?莫问的告诫对于申氏而言自然没有多么醍醐灌顶的效果,只不过让她彻底打消了心中那点子饶幸,回去后不仅自己对李济多有规劝,也说服了父兄和她一齐建议。
——既然已经是和施良行同流合污,还是打消换一株大树继续乘凉的盘算罢,李济此时并非没有退路,只要坦诚供述施良行诸多贪赃索贿的罪行,至少能够争取从宽,不被彻底贬斥永不复用,甚至沦为罪囚。
就算李济今后的仕途必多艰难了,应当无望高官厚禄,但至少不会牵连宗族以及子女,丁氏是实权之家,李门宗族看在李济还有这样一门有力的姻亲份上,族老也不会因为李济仕途受挫就舍弃厌绝,无论是大丁氏所出的嫡长子,还是申氏所出的两个庶子,只要好学上进取得功名,宗族仍然会扶持栽培,像他们这样的世家,积累多代的人脉对于子侄而言自然是极大的助力,李济一系远远不到一蹶不振的境地。
诸如此类的取舍,其实丁氏比申氏更加心知肚明,同知已为五品,就算李济不能再进一步,只要没有因为施良行连坐而判流囚之罚,局面其实也不算太差,那么这门联姻就不会被丁家舍弃。
只要姻亲的情谊还在,丁氏的境遇也不会比如今更加恶劣,但她看得清楚,却不愿为了李济多废唇舌,横竖这些利害关系自有申氏以及她的父兄为他打算。
而丁氏当然也能从莫问的测断以及金妈妈的神色中回味,判断出偃青“不知所踪”
的根源,她看着一脸苍白几乎不敢抬头的仆妇,也只是轻轻笑出一声:“妈妈得了道长的测断,今后也能彻底安心了,我也总不枉你们一家老仆这些年来的忠恳效力。”
她被乳母掺扶着登上车去,再也没看金妈妈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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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准备回京
不管兰庭对李济的供述重视与否,不得不承认的是有了这位对于施良行的倒戈一击,让兰庭原本的九成胜算再涨一成,笃定就凭手头掌握的证据,已经足够证实施良行贪赃枉法的罪行,而原本就因施良行重贿内廷宦官对他疑虑甚重的弘复皇帝,当证实了他的斑斑劣行,让猜疑落在实处,纵管袁阁老如何包纵开脱,相信也会把施良行论罪重处。
而施良行一旦获罪,就算其在汾州的党从不至于尽数重惩,但树倒猢狲散,他们自然也不用再想掣肘赵州尊,有尹寄余以及其余各有才能的僚属竭力辅佐,赵州尊就算不能在汾州干出多么惊人的政绩,却能够担保平平顺顺,而他察实施良行罪证一桩治绩,已经足够他一任期满迁调回京,继续清要累迁的预期仕进。
可尹寄余却还不无忧虑:“依今上以仁治国的主张,应当不会以贪赃枉法之罪便处施良行斩决,就更不提袁阁老虽说被斩断一大臂膀,也万万不会与施良行同罪论处,不算伤及他的根底。”
他看着兰庭拟写的弹劾奏本,此时却不想考虑如何润色的问题,只是心中那想法未免有犯风节,要不是这时面对的是兰庭,就算换成赵州尊,他也不会把那想法出口。
尹寄余从书桌旁移步,到窗前的高几一侧坐下,他看了一眼清静无人的窗外,又特意压低了嗓音:“施良行既是袁阁老的得意门生又为左膀右臂,一旦折损,袁阁老与太师府便算结下了死仇,更不说因为许阁老和赵公从前的知交之情,袁阁老原本便对老爷与迳勿父子甚是防备,两位阁老已为水火之势,经此一事后,袁阁老必然会对太师府更多打压,迳勿筹划入仕,便逃不开树立如此大敌,何不恃机……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兰庭蹙着眉头抬眼看向尹寄余:“怎么斩草除根?”
“谋逆之罪必死,且足够诛连袁阁老!”
但施良行再如何胆大妄为,也不敢行为谋逆之罪,尹寄余的言下之意是——栽污陷害。
但他当然明白空口白牙不可能陷害朝廷大员,且施良行一介文臣不曾掌握军伍,要坐实他的逆谋之罪大为不易——今上不似列位先君,都喜欢用文字狱的一套打压臣公,若是那样倒是容易了,书信文录中不难牵强释意为逆谋,根本不需其余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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