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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的洗手间又掉墙皮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看看能不能买到防水漆。”
邓林卓似乎是出教室接的电话,能听见交错的讲课声,她压低嗓音:“我现在去买,再晚一点儿估计店要关门了。”
其实这件事根本没有那么着急,斑驳的墙皮是今天刷好还是明天刷好根本没有多大的区别,反正刷好后管不了几天还是会渗水,然后会有新的墙皮掉下来砸中她的脑袋。
但是邓林卓立马说她现在赶回来,江稚茵的心里就突然酸软一下。
她风尘仆仆地赶回来,黑色的羽绒服上浸透了凉意,踩着一个瘸腿的塑料小板凳往洗手间的天花板上刷漆,暖光灯将她的皮肤照得透亮。
新上的漆颜色比周围要白不少,邓林卓说过几天就黑了,不用管它。
晚上她在自己床上躺了一会儿,却总是觉得心里憋得慌,闷闷的像用紧实的棉花塞住了她的供血通道,浑身上下都发涨发闷,喘不过来气。
江稚茵坐起身,趿拉着拖鞋走到客厅,又转悠了好几圈,然后突然盘腿坐在客厅的地毯上,像邓林卓之前做的那样把头压在她手边。
她感觉到邓林卓的指尖动了动,勾住搁在茶几上的助听器戴上,再度开口时嗓音有些泛哑:“失眠?”
江稚茵摇摇头。
男人的指尖缓慢地从她的发尾一圈一圈缠绕上去,玉白修长的手指轻轻拽着她的长发。
邓林卓又问:“那你是有话要跟我说?”
江稚茵不知道江琳的事要怎么说给别人听,也不知道她期望从邓林卓口中得到什么样的答案。
于是只是一直保持沉默。
她动了动脑袋,邓林卓玩弄她头发的动作就停了停,等她抬起头,然后看向自己。
她把表情放得温顺,管她知道江稚茵并看不见。
江稚茵盯了她一会儿,觉得塞在心口的棉花似乎被什么东西拽出去一些,她长长地叹气,透过朦胧的视线盯着虚空中的某点,那里好像是她的眼睛。
邓林卓的脑袋压在沙发扶手上,半扬着下颌回视她,目光毫不收敛。
客厅的窗户还是开着的,冬季的低温也渗进了室内,江稚茵伏在她身侧,低着头,头发垂落在她脖侧,一点一点搔刮着她的心。
邓林卓觉得很痒,哪里都痒。
江稚茵的大脑有些放空,她想到自己生日那天晚上被邓林卓捏着脖子吻住的那十几秒,虚无而找不到焦点的视线顺着她银色发光的耳钉往下找。
她不觉得自己有动作,但不知为何蹭到了邓林卓的鼻尖,温热又缓慢的呼吸如将至未至的春天一样降临在她唇峰的位置。
邓林卓突然松掉缠住她头发的手指,用带有薄热体温的掌心盖住她的唇,却没用力推,只是停在那儿,欲拒还迎,半勾半引,用着一副极具诱惑力的嗓音问她:
“不是要保持挚友关系吗?挚友会想跟对方接吻吗?”
江稚茵想也不想:“……我不知道。”
只是很想拥抱,很想跟某个人有羁绊,不然就觉得自己像一块在夏天烈日下暴晒到即将化掉的冰块,感到很不安。
她劝江琳去弥补过错,但是又很害怕。
那时她要怎么办?这个世界上好像就再也没有人跟她有关联了,像断了线的纸风筝,像无处可栖的无脚鸟。
这种失落在回家没有见到邓林卓的时候达到顶峰,又在邓林卓迅速回来陪她的时候降到零点。
应该承认,在江稚茵看见邓林卓的那一刻,心脏忽地就热了起来,妈妈的爱如果需要有“女儿”
作为前提条件,但邓林卓对她的好似乎没有什么前提条件,她们现在只是朋友,却好像下一秒就能越过红线。
江稚茵不再开口,邓林卓也很久都没有出声。
“算了。”
她放弃抵抗般地自问自答。
空出的那只手摁住她脖子,邓林卓用另一只胳膊支起身体,温热的嘴唇覆上来,江稚茵的呼吸变得沉重,忘了喘息。
这欲望仿佛积攒多年,终于以一种极度饥渴的方式,以深吻、以唇齿交缠,践行在江稚茵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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