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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蕴脱掉鞋子，盘腿坐在沙发上，脚也收了进去，温暖覆盖全身，她才抬眼看了江迟礼。
对面人还在有条不紊地收拾东西，没有询问她为什么过来，也不解释为什么走。
什么都不告诉自己，而自己却总是能被他轻而易举猜透心事。
时蕴明知故问：“你怎么什么都不问我，我的学习、身体，我为什么过来。”
“你想说会说的。”
时蕴的手在毯子下紧紧攥着，但她故作平常：“我有好好吃药，好好学习，听老哥的话，但我生病耽误了太多功课，成绩没有之前好，我老哥让我艺考，暑假一直都在艺考班上课。”
江迟礼沈默不语，时蕴边说边盯着观察，似乎想知道，到底哪句话，才能让他有所反应。
时蕴继续：“沈老师出国我去送他了，我以为你也会去，但他们说你有事情，回了江城。”
写满毛笔字的窗帘也被他取下来，正仔细地迭着往箱子裏放。
看样子，似乎真的不会再回来。
时蕴睫毛颤了颤：“我身体在好转，你看，虎口上的疤都已经看不清了。”
她抬手给他看，见他没抬眼，悻悻地收回了手，另一只手摩擦着。
“迟礼哥。”
时蕴叫了他一声，“是不是因为我，你才要走？”
江迟礼收东西的动作滞了一下，之后看着她的样子轻笑了下。
“瞎想什么，都又长一岁了。”
但看人眼裏含着泪，好想要掉下来，立马又补了句：“回去有点事情，等你考完试，我们就又见了。”
他递过来小小的承诺，她便如获至宝，泪没落下来，再次确定：“会见吗？”
“嗯。”
“那我可以给你发短信吗，你会回我吗？”
“嗯。”
时蕴因为开心笑了一下，但憋着的泪莫名就落下来，江迟礼抽纸递过去，语气苛责宠溺：“出息。”
只两个字，破掉二人之间沈闷的情绪，之后作别时，时蕴是蹦蹦跳跳下山的。
她步伐轻盈，雀跃地像是要跳到月亮上。
江迟礼一路目送她消失在自己视线裏，转身时一直弯着的眉眼落了下来。
他眼前黑了一下，心裏重重地嘆口气，覆查结果并不好，需要二次手术。
但做完也不一定会痊愈，于是便想着拖一日是一日。
黑暗让他思维更加敏锐，耳畔想起医生的话。
——“做完手术，好的话你可能就不会再出现偶尔失明，视线恢覆正常。”
——“坏消息呢。”
——“下不来手术臺，或者术后各种并发癥，伴随你一生。”
莹莹月色再也投不到他眼裏，他摸着黑，上了臺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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