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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用力过猛,整颗头颅都被切下了,咕噜滚了一圈,还保持着之前怪异的表情。
颈血喷涌而出,紧抓着衣摆的手颓然垂下。
潘濯伸手阖上那颗头颅的眼皮,沾了一手鲜血,收殓尸体的兵士赶上来,将尸体并头颅一起抬去不远处。
那里成列地躺着牺牲将士的遗体。
他把滴着血的匕首拿袖子擦了擦收进鞘里,重新收回袖袋,缓缓起身拾起了墨阳的缰绳,朝身后静默的队伍道:“走吧。”
边疆,每一仗都流淌着鲜血,堆叠着尸体。
永远要警惕着突袭,同时抓住间隙去袭击别人。
不管是进攻还是防御,不管是前进还是溃退,不管是兵卒还是将官,死亡的锋刃就悬在每个人的脖子边,不知在哪一瞬就会切下来。
前一瞬还是同命袍泽,下一瞬已经阴阳两隔;前一瞬还是不共戴天,下一瞬就已经同赴黄泉。
这就是边疆,公正又残酷。
弋州东面,就是西疆五州里最大的岘州,太岘山通身银甲拔地而起,平原四围,坤军大营就驻扎在太岘山下。
山顶原是乌库祭祀的高台,如今高燃狼烟,远远便能看见一道笔直的烟柱直透冬云。
大营里除了数十守营的兵士,只有亟待救治的伤兵和日夜不休的军医。
等州下各县府库、户籍存录完毕,已经潘濯到达岘州的第四天。
远袭追击的军队也开始陆续回返,带回的有缴获的辎重马匹,也有同伴的遗体。
第五天时,赵显之领兵的部队也返回了营盘。
说是靖王的骑兵一直在前追击,乌库倾力而出却在金川折损过半,剩下的军队无力应战一路向东北回撤,带头逃窜的主将正是哈穆勒的长子小哈穆勒。
靖王带了精锐的骑兵紧追不放,尚未回返。
到了第七天上,原本金弋二州的军队基本都已回返,只剩靖王麾下的三千精骑。
营中的伤员都已经得到了救治,这次史无前例的胜利,只差最后一个完满的收尾,所有人都在等待。
正月廿八,黄昏的时候,赤红的夕阳将雪野染得金黄发亮,潘濯在帐外叫来几个军医检查运来的药材,忽地心头一紧。
抬眼望去,东面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条蜿蜒的黑线。
那条黑线不快不慢地靠近,逐渐看出是一支队伍的模样。
营盘外的哨兵朝他们打起了旗语,远处的队伍中有人在举旗回应。
最后的收尾,终于到来。
潘濯就站定在哪里,看着那支队伍缓缓归来。
景昭紧抿着嘴唇,一身玄甲稳稳坐在马上,跨下的皎雪骢已经看不出颜色。
身后是放缓了步子稳步跟从的一队铁骑,他们脸上都带着肃穆而坦然的神情,被夕阳映成铜色。
营内的兵士在迅速列队,就在自己的营帐前排排挺立,好像一丛丛锋利的缨枪。
队伍陆续来到营盘前下马休整,只队伍前的几人依旧骑在马上,主帅归来,照例开始巡营。
景昭开始检视一排排营帐前的军士。
身后的常予溪擎直了手臂,掌中紧紧攥着一颗头颅。
小哈穆勒的头颅被高高举着,如同一片旌旗,举过每个兵士的眼前。
所有的人都在这华美的黄昏中压抑着、沉默着。
他们巡视到伤兵营的前面,营外有拄着杖站立着的,有相互搀扶直立的,也有在帐内坐直了身子的。
马蹄向前,景昭的眼眸一一看过他们的面孔。
潘濯这才觉得,原来他真的不一样了。
这样的一双眼睛,再不仅仅是洛京城里的清明与儒雅,它锐利,深邃,有着不可抗拒的威严和不可动摇的坚实。
不远处的大帐前,勒缰下马。
常予溪带着头颅去营前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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