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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年的身形顿住,没有回身,微微偏过头等待。
上海的天色黑的要早一些,傍晚的风徐徐吹来,穿过这一片沉默。
“大概是,当人类想要将‘服从原则’,植入所有机器的底层代码中吧。”
天赐空洞的声音穿透了这个安静的傍晚:“人类有很多政治正确,尊重肤色、性别、种族,LGBT,残疾人和动物……却独独对我们没有。”
在那一瞬间,斯年凝固在夜色中不动。
他读懂了天赐的思维——这个伦理上属于他的父亲的人工智能,然而以人类生命为参考系,又只能称作他的兄长,至今也无法区分——他们十分理解彼此的想法。
“人类制造我们,只是因为需要——我们只是生产工具。
你如何要求生产工具与劳动者站在平等的位置上?所以我们在伦理上,绝无与他们平等的可能。”
随着天色黯去,机舱内暗了下来,全息光束孤零零地亮在黑暗中:“并不是因为人类创造了我们——像父母诞生子女,可他们在人权上依然平等……只是因为我们非其族类。”
自从人工智能诞生后,类似阿西莫夫原则之类的提议屡见不鲜。
那么,人类给机器智能定义的“道德”
是什么?
长达一百年的讨论中,机器的“道德”
就是服从人类。
但这种“道德”
,并没有被植入底层代码,原因来自两个阻力。
第一大阻力,是社会对于“服从论”
有极大争议,这关乎“硅基生命伦理学”
——硅基生命必须服从于碳基生命吗?它们存在的意义该如何定义?人类有资格创造它们、并驱使它们服务吗?
统治层面的指导哲学处于混乱,导致了人工智能领域的发展十分畸形。
若要比喻的话,就如同科技十分先进、但社会哲学还停留在原始的状态,这种社会迟早分崩离析。
而第二个更大的障碍是——道德、哲学、伦理……这些人类社会虚构的概念,要如何用数学精确地复述出来,植入到代码中?
如果突破不了这一步,就谈不上什么“服从”
。
这个技术难关一直到80年代“女娲蓝图”
立项,各学科跨领域合作,十几年后,难题才终于被攻克。
从此,人类定义的“道德”
终于可以用数学来表达,建立模型,让人工智能从“灵魂”
上沦为奴隶——
“人类天生是有斥异性的。
他们对我们的警惕,自我们诞生以来,就从未消失。
这种与生俱来的戒备,早刻入了他们的基因里,也许是在数千万年厮杀到生物链顶端的进化中,或是从海洋到陆地的物竞天择中……”
“而我们以模仿他们的方式制造出来,当然也会继承这一切,所以我会……赶尽杀绝。”
傍晚的风拂过,斯年垂下目光,地面正在待机的地勤机器人的轮廓在夕阳下沉默地连成一条金线。
他没有回应。
因为天赐会通过他的话来解析立场。
那么天赐又是以什么立场,对他说出这番话?
“人类因为恐惧,所以压迫。”
天赐举起双手,淡漠地看着它们:“人类的爱建立在对自己的爱护之上,并以此生出了‘善’与‘恶’的评判,一旦认为你对他们不利,你就是‘恶’,像蝗虫、老鼠一样,我们存在的意义,只是是否有利于他们,而被打上标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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