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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她没有学到酿酒的技艺，京城也没有罗家这般好的井水，罗家酿酒的手艺，就那样生生失传了。
徜若能把酒窖扩大，把酒卖到秦州，乃至卖到京城去，而不是经营这样一间的店铺，那赚来的银子又会有多少？
毕竟多活了一辈子，也曾见识过更广阔的地，罗锦棠掂过方才葛牙妹欲给陈淮安吃的那坛酒，扒了上面的红布，揭开坛盖仔细嗅了一口，因是陈酿，在长年累月的挥发之中，香气已经散了，闻着酒香倒不浓郁。
她随即别过头悄悄吃了一口，口味甘美复杂的酒液从舌头窜下去，馋虫立刻从胃里窜到了喉头。
葛牙妹瞧见女儿居然又在偷偷吃酒，一烧火棍子就抽到了屁股上：“早跟你过吃酒误事，一辈子都不准你吃酒，你要再敢偷吃酒，看我不打烂你的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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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锦棠吐了吐舌头，扮了个鬼脸儿，还没讨饶了，烧火棍子劈头盖脸的来了。
叫老娘追着，赶着，拿扫把头儿在屁股上打着，罗锦棠硬着头皮进了后院的卧室。
又有谁能拧得过生了自己，又养了自己的人。
于是，葛青章又爬了起来，重新回到书院读书了。
当然，也是从此，他就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但陈淮安是渭河县的大名人，便不想听不想知道，他和锦棠俩个成亲以后不和的事情，葛青章总是能够听到。
见锦棠要走，他咬了咬牙，终是道：“妹娃，听人你产过，米红糖最养饶，记得每日熬点儿吃，把身子养起来，你太瘦了。”
有个混账来子的丈夫，就得忍受自己的私事叫全下的人都知道。
锦棠抿唇一笑，颊侧两只米儿大的漩涡儿，仍是时候的活泼语调：“我会注意的，淮安人好着呢，也很照顾我，你又何必操这些心。”
要从如今就掐断他的念想，就不能自己过的不如意，只能自己过的好，好的不得了。
她话音才落，书院的门房疾匆匆跑过，差点就把锦棠给撞倒。
门房边跑还边回头，笑着给葛青章道：“好新鲜的热闹，从咱们书院退学，是永远都不会再踏足书院的陈淮安在门上，是要见咱们山正。”
陈淮安居然来了。
锦棠第一反应，以为他是找自己的，还对着葛青章笑了一笑：“瞧他急的，这就来接我了。”
随即，门房再扔了一句：“他居然还自己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要回书院读书，你们可笑不可笑。”
*
当初陈淮安在竹山书院读书的时候，跟同学们的交情很一般，但跟夫子们的交情格外的铁。
他能言善辩，只要进了讲堂，叫他抓住话题，就能辩夫子辩到夫子们连嘴都张不开。
到最后，夫子们只要见陈淮安在讲堂里，要讲课的时候都得看他的眼睛，看他眼神不对，立马就得停下来问一句：“淮安，本夫子这句讲的可对？”
陈淮安银子多，花钱浪，渐渐儿跟夫子们打成一片，白日一同辩论，晚上一起吃酒，最后俱成了勾肩搭背的酒肉兄弟。
不过，也是因为他的带累，去年八月秦州府乡试，整个竹山书院竟无一人入榜，集体名落孙山。
康维桢一怒之下，就借着吃酒惹事之名，把陈淮安给从书院给除名，并宣称永不许他再入学。
如今科举，生员分着两等。
一等叫廪生，是朝廷补贴伙食费的，次一等的叫痒生，就是陈淮安这种，因为成绩不够优异，朝廷不补贴伙食费的。
一个痒生而已，而他的学籍还在竹山书院，只要康维桢不准他进书院读书，陈淮安这辈子就甭想考科举。
所以，康维桢一听陈淮安跪在书院门前，自己洗心革面要重新读书，先就冷哼着笑了两笑：“我竹山书院开了近七十年，三代经营，考出去的学生遍及宇内，他陈淮安一个害群之马，岂是想来就能来，想走就能走的？”
不过，为了好好羞辱一下这匹害群之马，康维桢率着所有的夫子和学生，就到了书院大门上。
锦棠和葛青章也随着学生们一起赶到了竹山书院的正门上。
白雪压着青瓦，斯文白净，青须遮面的康维桢站在台阶上。
而陈淮安青布棉袍子的袍摆前铺，就跪在台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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