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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纳第有些使人捉摸不透的地方,因而在他们夫妇间产生了那种绝对的主奴关系。
某些时候,她把他看作一盏明灯,某些时候,她又觉得他是一只魔掌。
这个妇人是丑恶的创造物,她只爱她的孩子,也只怕她的丈夫。
她作了母亲,因为她是哺乳动物。
况且她的母爱还只局限在她的两个女儿身上,从不涉及男孩,我们以后还会谈到这种情形。
至于他,那汉子,只有一种愿望:发财。
他在这方面一无所成。
蛟龙不得云雨。
德纳第在孟费郿已到囊空如洗的地步,如果囊空确能如洗的话,要是那光棍到了瑞士或比利牛斯,他也许早已成为百万富翁。
但是命运既已把那个客店老板安顿在那里,他就只有住在那里嚼草根。
这里所说的“客店老板”
,当然是就狭义而言,并不遍指那整个阶层。
就在一八二三那一年,德纳第负了一千五百法郎左右的紧急债务,使他日夜难安。
无论对德纳第命运是怎样一贯地不公平,他本却极为清醒,能以最透彻的目光和最现代化的观点,去理解那个野蛮人中称为美德而在文明人中成为交易的问题:待客问题。
此外,他还是一个出色的违禁猎人,他的枪法也受到了人们的称羡。
他有时会露出一种泰然自若的冷笑,那是尤其危险的。
他那些做客店老板的理论,有时会象闪电般地从他的头脑里迸射出来。
他常把职业方面的一些秘诀灌输到他女人的脑子里。
有一天,他咬牙切齿地向她低声说:“一个客店老板的任务便是把肉渣、光、火、脏被单、女佣人、跳蚤、笑脸卖给任何一个客人;拉客,挤空小钱包,斯斯文文地压缩大钱包,恭恭敬敬地伺侯出门的一家人,剥男人的皮,拔女人的毛,挖孩子的肉;所有开着的窗、关着的窗、壁炉角落、围椅、圆凳、矮凳、鸭绒被、棉絮褥子、草褥都是定出价钱;应当知道镜子没有灯光照着容易坏,也该收取费用,应当想出五十万个鬼主意,要来往的客人付尽一切,连他们的狗吃掉的苍蝇也得付钱!”
这两个男女是一 对一唱一随的尖刁鬼和女瘟神,是一对丑毛驴和劣马。
丈夫在挖空心思想方设法时,德纳第大娘,她却不去想那些还没有登门的债主,她对已往和未来都无忧无虑,只知道放开胸怀过着眼前的日子。
那两口子的情形便是如此。
珂赛特活在他俩中间,受着两方面的压力,就象一头小动物同时受到磨盘的挤压和铁钳的撕裂。
那汉子和那婆子各有一套不同的作风,珂赛特遍体鳞伤,那是从婆子那儿得来的,她赤脚过冬,那是从汉子那儿得来的。
珂赛特上楼,下楼,洗,刷,擦,扫,跑,忙,喘,搬重东西,一 个骨瘦如柴的孩子得做各种笨重的工作。
绝对得不到一点怜惜之心,却有个蛮不讲理的老板娘,有个毒如蛇蝎的老板。
德纳第家的客店就好象是个蜘蛛网,珂赛特被缚在那上面发抖。
高度的迫害在那缺德的人家实现了。
她好比是一只为蜘蛛服务的苍蝇。
那可怜的孩子,反应迟钝,一声也不吭。
那些刚离开上帝的灵魂趁着晨曦来到人间,当它们看见自己是那么幼弱,那么赤身露体时,它们会想到些什么呢?
三 人要酒,马要水
新来了四个旅客。
珂赛特很发愁,因为,她虽然才只有八岁,但已受过那么多的苦,所以当她发愁时那副苦相已好象个老太婆了。
她有个黑眼眶,那是德纳第大娘一拳打出来的青痕,德纳第大娘还时常指着说:“这丫头真难看,老瞎着一只眼。”
当时珂赛特想的是天已经黑了,已经漆黑了,却突然来了四个客人,她又得立即去把那些客人房间里的水罐和水瓶灌上水,但水槽里没有水了。
幸而德纳第家的人不大喝水,她的心又稍稍安稳了点。
口渴的人当然不少,但是那种渴,在他们看来,用水解不如用酒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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