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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有十来个形色各异的男女在吵架,大致分为两个阵营,很多张嘴同时激动地说着秋辞听不懂的方言。
偶尔有两个普通话从这一堆里冒出来,尖利的那个是徐东霞,喊:“反正我不可能和他离婚!
他是脑子进血糊涂了!”
压抑着的那个是她儿子,“妈,大伯,舅,姨,不管我爸到底是怎么想的,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病房里还有别的病人呢,让我爸听见了再把他气着了可怎么办?”
他们吵得这么厉害,走廊两侧坐着或打地铺的病人家属都只是木然地看着,就像单纯被声音吸引,条件反射地看着。
这时一名护士出来了,指着“肃静”
的标语严厉地训了几句,又点名徐东霞的儿子:“5号床的家属,管管你家亲戚!”
一团人勉强闭上口,十来张脸沾亲带故,神奇的血缘,让人一眼就能看出他们分别属于哪个阵营,却又可以统一归纳为坏脾气的脸。
盛席扉疲惫地转了个身,看见秋辞站在不远处。
他结结实实地愣了一愣,然后拨开亲戚朝秋辞走去。
盛席扉的头发像鸡窝,胡茬都快长满腮了;眼睛红彤彤的,眼神也不复温和,看起来很像《动物世界》里饿了好几天的野兽。
秋辞几乎要转身逃跑。
盛席扉一把抓住他的右手,用两只手紧紧握住,秋辞惊异地用力把手抽回来。
盛席扉红彤彤的眼睛耷拉下来,薄唇也撇下来,“真抱歉让你看见这些,我实在是……秋辞,请你帮我劝劝我妈吧,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第10章白羊
秋辞靠墙站着,看徐东霞的儿子回到那帮怒气冲冲的亲戚中。
他是这两个家族唯一的交集,从他脸上可以同时看到两个阵营的基因,但又和他们都不一样,即使生着气,他的脸看起来也没那么可怕。
就像是良性变异。
能不能形容为好的blacksheep?或者黑羊群里的白羊?秋辞在心里找比喻,或者干脆就是牧羊犬。
徐东霞的儿子像牧羊犬一样将一群不听话的羊抚慰、归整,让他们排成队地离去。
最后只剩徐东霞一只羊了,秋辞很不情愿地走上去。
他临危受命,其实还不太清楚到底要做什么,刚刚徐东霞的儿子像地下党接头一样小声对他说:“一会儿你就顺着我的话说。”
徐东霞这就显老了,眼里没了斗志,以前被脂肪撑得平整的眼角也耷拉下去。
她儿子搂着她的肩膀,像哄孩子似的说:“你跟我大伯他们生什么气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一点就着,生气的时候说的话还能好听啊?你还当真了……我爸在里面躺着,要是你也病倒了可让我怎么办?……你不也听见大夫说了,刚做完开颅手术的病人可能会性情大变,你得体谅他……”
徐东霞抹抹眼泪,“性情大变也不能……都过了大半辈子了怎么突然就……那个词我这个岁数的都说不出口!
你说他得这么个病,跟我离婚了以后谁伺候他去?他要是后半辈子都躺床上还不得指望我给他端屎端尿?”
秋辞在一旁听着,有些惊讶,他之前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徐东霞的儿子接着劝她,让她别跟病人置气,别让她娘家的亲戚拱火。
徐东霞抹着泪说:“你就是向着你爸,从小就跟你爸亲,你跟你爸那边的亲戚也近,跟你舅和你姨就生分。
你妈从小到大多疼你,你还拉偏架。”
徐东霞的儿子用纸巾给母亲擦眼泪,“妈,要不你让秋辞说,他是你学生,他向着你。”
秋辞自然地接话:“徐老师,席扉是担心您的身体,怕您生气着急把自己身体搞垮了。”
盛席扉欣喜他配合得如此默契,忙接着说:“你看,人家秋辞一个外人都能看出来我最担心什么……你就听我的劝,别在这儿耗着了,赶紧回家睡觉,你这个年纪不能这么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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