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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侬个……老马一时语塞。
徐运墨的脾气他很清楚,素来说一不二,只好掏出手帕,抹掉脑门上的汗珠,向其循循善诱:
「你是无妄之灾,小夏也是呀。
他提醒过外面不好停车的,人家硬要停。
你去投诉,他也没怪你,还主动和那个车主说罚款他来付,最后硬是笑眯眯把人送走了,这做得够体面了吧。
碰到有些混江湖的老板,觉得你多事,讲不定早来寻你吼势*了,类似的我看过不要太多喔。
」
徐运墨笔不停,如行云流水,「照你这么讲,我还要谢谢他?」
确实。
这两个字,老马嘴上不敢说。
当中介多年,他管着辛爱路周边几个商铺,做的都是街坊生意,最讲究人情和分寸。
当初99-2号转租,夏天梁经人介绍,来询价,他一问,对方要开饭店,根本不愿意牵线。
99-1号的徐运墨是谁?辛爱路纪律大队长。
老马用脚趾头想一想,也知道拉个搞餐饮的做邻居,必会惹怒徐运墨,引得对方大动肝火。
无奈介绍人温言相劝,说老马,帮个忙吧,就当我欠你一次。
菩萨都发话了,他只好硬着头皮,帮手谈成这笔生意。
店租了,证办了,装修也搞完了,来个先斩后奏,全部趁着徐运墨不在上海这段时间完成。
有苦难言啊,老马接着道:「也不是要你们相亲相爱,这饭店开了两个礼拜,生米都快煮成泡饭了,还能怎么办啦?小夏合同签了两年,你要硬碰硬,是给自己找罪受。
做邻居,你让让我,我让让你,不就结束了?那些小事,你少点和他计较,以后眼睛一闭,不要往心里去了。
」
这话的最后一句,在徐运墨听来,实在不是滋味。
他笔锋一滞,右捺拖得太长,整个字顿时意势尽散。
心游寂灭,岂爱纲之能加——临摹多宝塔碑,每到爱字,总会写废。
别放心上,轻巧话谁都会说,可心无旁骛的功夫,修炼起来哪有那么简单。
徐运墨眉毛打成百叶结。
过去的99-2号,开家金鱼店,老板安静话不多,五年来与他相安无事。
直到年初,老头被儿子接去国外养老,关店前告诉徐运墨,自己不打算卖掉店面,改成出租,为省心省事,特地找了老马代管。
老马纵横辛爱社区,当初徐运墨继承店铺,来辛爱路开店,什么都不懂,全靠老马为他指点迷津。
徐运墨相信他的能力。
事实证明,这世界没有人事物,能做到绝对靠谱。
徐运墨痛恨一切违反秩序的东西,比如写坏的字丶颠三倒四的街道管理,以及上海的盛夏——尤其黄梅季,简直反人类,每年五月,他都会趁天气转热前,铺盖一卷躲去莫干山。
今年一走,就是四个月。
十月回上海,已然入秋,气候渐渐凉爽,徐运墨却极不爽快。
返沪那天,他喜获大礼包,涧松堂门口堆起一排五颜六色的开业花篮,挤到他连店门都开不了。
等看到对门招牌,一道惊雷,劈得徐运墨怔愣两秒,随即打电话召来老马。
中介骑着小电驴,见他第一句:徐老师,你听我解释!
徐运墨正在气头上,毫不客气说我做什么生意你不知道?介绍谁不好,非要搞个开饭店的过来,油烟重得一塌糊涂不说,还有客人进进出出,涧松堂和他共用一个门面,以后我还有清净日子过吗?
老马心中有愧,眼神飞来飞去,说现在环境不好,哪里轮到业主挑挑拣拣。
而且辛爱路没有餐饮店,最近的社区食堂,走路都要一公里,遇缘邨一群老年人,开个小饭店,居委是欢迎得不得了——喏,99号这个位置办重餐饮执照,原本很费时间的,都靠王伯伯特批,就连装修的报备审核,都是他直接开的绿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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