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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雨闻言,额头在小舅舅的怀里蹭了蹭,良久才仰起头,望住他。
“我总梦见大火。”
她喃喃,眼神飘远,似乎在回忆着梦里的情景,“我在黑不见底的地洞里,周遭是滑溜溜的石壁,起先眼不视物,待得久了,便能看清地洞里的景象。
岩石缝里有一株细细的绿芽,我看看它,它看看我……”
顾以宁安静地听着。
这是他第一次知道了她的梦境。
怪道幼时的她会眼盲,五岁的幼童,在那样黑暗的地方待了那么久,又经受了不知怎样的精神刺激,乍见天光时暂时失明,也是有的。
烟雨的视线渐渐飘回来,她又想起了方才的梦,“我总是做同一个梦,再由梦里头惊醒……方才许是在您的屋子里做梦,却梦见了不一样的。”
她又骇又惊,嗓音发着颤,“我梦见了,我的母亲……”
烟雨从来没有梦见过自己的生身母亲,小时候的她,因为眼盲和失去记忆的缘故,自然而然地将顾南音当作了自己的娘亲,又因顾南音给予了她无尽的疼爱,才让小小的她,安稳度过了原本应该很痛的时期。
“可我看不清楚她的样子……”
烟雨怔怔地看着小舅舅,眼底浅浅地盛着一汪水,良久才滚落下来,“她该有多苦啊……”
想到外祖母午间跪地拜谢天老爷的样子,烟雨益发地承受不住,捂住了脸,终于呜咽着哭出声来。
像是万箭穿心一般的疼,顾以宁蹙起了眉,将她拥入了怀中。
手轻轻拍着烟雨的肩背,顾以宁心绪不免飘远,回忆起白日阁中之事。
内阁如今他为首揆,程寿增早已抱恙在府,盛实庭却十分从容,无论廷议还是呈奏,他都面色坦然,偶尔还同旁的阁臣闲话几句。
今日廷议间歇,封长胥说起他近日要为女儿摆百日宴的事宜,只说要依照他家乡的习俗,做一场洛阳水席。
于是那盛实庭也加入了闲谈,依旧笑得儒雅:“……洛阳水席天下闻名,不过我家乡宣州的水席也不遑多让。”
封长胥便接口道:“宣州水席?是下官孤陋寡闻了,还请辅相大人介绍一二。”
盛实庭依言便将宣州水席大谈特谈,他本是有才学之人,不仅将宣州水席介绍的绘声绘色,又附加了许多宣州的风土人情、奇闻异事,倒叫阁中诸人听得个津津有味。
顾以宁安静听之,不免觉出几分他的刻意来。
近些时日,石中涧同杨维舟一起,一直忙于调查九年前盐商总首严恪的“贪饷案”
,又因确定了烟雨乃是严恪的外孙女儿,故而更多了几分用心。
九年前的贪饷案,其间的细节一一铺陈开,由那细枝末节仔细推敲,卷宗上渐渐浮现出烟雨的亲生父亲盛怀信的形迹。
可此人,却早已在十年前的古庙大火里丧生。
杨维舟擅断案,从贪饷案前夕发生的“接驾酒酢案”
里,找到了程寿增与人勾结的蛛丝马迹,继而再行侦破,种种疑团却指向了程寿增的女婿半儿盛实庭那里。
只是几经查探,那盛实庭的确是由宣州进京应考,他的家乡长溪那里,还为他立了个生祠,当地众人提起盛实庭来,都是滔滔不绝,很为长溪出了一位正二品朝臣而与有荣焉。
查访中还得知,长溪当地的道路桥梁皆由盛实庭出资修建,他家旧址上也修建了宗祠,供奉了其父母的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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