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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在那里一则以喜一则以惧的闹得不清楚,忽见仲芳走来对我道:「你可有失落了甚么东西么?」我笑道:「别的并未丢掉甚么,就是适才同你寻铳手的辰光,我一时忘却锁门,不意竟被他乘空铳了一只枕箱去。
可巧里面只有几本科举绝命的纪念品,并两张女人家小照,馀外连铜钮子都没有一粒。
但是你又怎么晓得的叱?莫非扒手你是连当么?」仲芳笑道:「遇兄再腐败些儿,也不至同他们做扒手的通同一气。
不过适才放那人上岸之后,我又到他睡的舱里去看了一看,见有这么个枕头箱子放在铺底下,那箱上的锁是已经扭掉的。
我恐怕里面有甚么贵重对象,就未敢开开来看,忙叫人前前后后的去招人认领,无奈喊了半日,并没有人说失了甚么枕箱。
再把他上面贴的红纸笺条一看,是写的【宝应宫保第王封】七个字,我就一封打算到是你的。
现在听见你这么一说,那可却猜的不错了!
」说着,便叫茶房到帐房里去搬了来还我。
我当时虽是失的一件无足轻重的东西,究竟能够合浦珠还,我心里总觉喜欢得很。
何况尚含着影里情人,画中爱宠同那同心里活证,浩劫留痕的一段佳话在里头呢?就急忙接过手,打开一看,见那里面的各物都原封不动,只有两本闱墨,已被他扯得粉碎稀烂,连一张整纸都没有。
我看了,笑对锺芳道:「这件东西还不定是甚么时候偷去的呢?但那个做扒手的人,难不成也是个科举中不得意的朋友么?何以见着这八股子这般恨呢?」仲芳笑道:「你这句话,恐怕未必,他要真是此道中人,平日见着闱墨,没有不奉为前辈圭臬的,哪敢去毁坏他一个字儿呢?依我看起来,拿不准是个二命党罢!
」我道:「仲芳,你越说越博学了,我眼睛里倒见过有二臣传丶耳朵里却没有听见过甚么二命党。
这种特别的新名词,你到底是在何处剽劫了来的?倒要说明白了好让我除除疑!
」仲芳道:「你怎么连个二命党都不知道吗?现今世界上新发明的一种豪杰,叫做革命党,说破了就是造反,却是有真有假,还有先真后假,先假后真的。
总而言之,一个人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从前是闭户读书,现在是出洋游学;从前是青灯黄卷用工夫,现今是航海梯山寻道路。
宗旨即不同,趋向即各异。
再加外人又存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意见,各教员却把平权革命诸说,群相输灌。
大凡游学诸君子,类多年少恃才,血气未定之士,偶一失足,即成唐才常一流人物。
镇日间纸上谈兵的信口乱说,不是甚么推倒政府,就是甚么排满流血,简直把圣清二百馀年深仁厚德,看得如同围棋子一般,可以随手拈掉的。
及至捺实了一调查,原来他们常中的人物,却是各界都有,只要扫帚戴个帽子,皆可以兼收并蓄,拉了来做同胞看待。
诸如当扒手的,怕还算是他们内中实业界上的大好老呢!
非我说句刻薄话,古语族大还难遮丑,莫说是聚多数乌合之众,我恐怕里头连忘八兔子都敢是有的呢!
难怪一旦小人得志,只要被他骗着个磕头虫儿的官儿,就包管立地改变方针,将从前打算革政府命的一番本领,就反过脸来,去革同党的命。
从前要想流满人血的各种手段,就掉转头来去流部民的血。
无一事不是譬如昨宵死丶今朝活,实行反对宗旨,因此东洋人就赠他们一个二命党的徽号,这句话真是讽刺得有趣呢!
」
我道:「就是留学界腐败点儿,也不至于生计界上要等扒儿手做大好老,你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了!
」仲芳听了,冷笑道:「古人三日不见,便当刮目相看,怎么你我一别有数年之久,还是这样乡下人不识骆驼,当作马肿背的脾气呢!
莫说刻下的政府已成尾大不掉之势,就是从前康熙年间,那般的尧天舜日,还会有现任臬司做江洋大盗呢!
甚么留学界里出了个把三只手,也值得这样大惊小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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