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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挑担的人抢行几步,扭住人人要他会钞,任凭你如何威吓他,总不放手。
有一个局勇近前骂道:「瞎眼的忘八!
现今已有三更多天了,你还在外间乱闯。
看见你是卖东西,不看见你就去干你那没本钱的买卖。
这种油拳,快些不要在教师爷面前来卖弄!
」又有一人走来说:「弟兄们,不必同这初出茅庐的东西多讲,权且把他裤子褪下验一验,看可有板花,再拖他进局去!
」那人真个要去捋他小衣,被挑担的人一手一个,摔了有一二丈远,都伏在那街心石上,哎嗳哎嗳的喊没命。
那人怒森森的喊道:「反了!
反了!
清平世界,吃了老子干子不把钱,还要拿我作贼,我把你这一班民蠹,把老子当作甚样人?」说着,伸手在腰中搭连袋内掏出一物有荸荠大小,托在手中高高的举起,大声嚷道:「老子这大红顶子提督军门毅勇巴图鲁,可不是假的,不过因为天下太平,皇上家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我没有馀着钱,又有老娘受累,不得已做些小本钱生意,骗碗饭吃。
当老子得意的辰光,照你们这起印度人的干儿子,替我抬枪丶备马丶提夜壶还不配呢!
」那些局勇起先还想借犯夜去敲诈他,后来听得他是个提督,知道同他缠不出甚么好处来,都一溜烟的跑了。
那人叹口气,回到担子面前,忽然又怪叫起来。
我忙约住了云卿弟兄,走上前一问,方知那起混帐局勇,乘同他揪扭的时候,将他担上钱筒连钱都偷了去。
我就取出一块子洋元,曾与他权为资本。
谁知他不但不肯收,反有点不如意的样子,说:「呼而与之,乞人有所不受世也,这句书你先生岂未曾读过?」我当下觉得这个人很古怪的,不觉请教他高姓大名。
原来那人是合肥籍,名字叫做张树本,是个不得时的名将。
他从前在淮军的时候,平捻匪,打长毛,也积功升到提督军门。
因为同一位书生掌兵权的统帅意见不合,有一天,出全队去打捻匪,那书生说:「今日是黄道吉日,出军的方向又是背孤击虚,一定是胜仗!
」他说:「不然。
凡天时不如地利,地利又不如人和。
现在我军老幼不齐,新旧杂处,加以将无戒心,军无斗志,非大加淘汰训练不可;然后申以军法,动以私恩,明赏罚以励其心,崇爵禄以鼓其气,徐察敌情之强弱,俟懈而击,此兵法所谓以逸待劳,万全之策也!
」无奈谏之不听。
他又请出五成队,留一半以备不测,那书生又不听,反说他怠慢军心,要同他过不去。
哪知这一仗果然不战即溃,若不是他预备船只在黄河渡口,几乎有全军覆没之势。
及至回到老营,那书生便迁怒几个营官哨长,打的打,杀的杀,闹了一个一团糟。
又一日,军中正缺粮饷,忽接到谍报说:「大股捻匪头目赖文洸,兵败由清江一路南下,政府派我军合力迎剿。
」那书生又说;「困兽犹斗,况我军正在缺粮,军心惶惑,决不可战,战恐不利。
」他其时又忍不住建议说:「今非昔比,兵法云:三军有死之心,乃可以不死。
三军无生之气,乃可以必生。
今我军正在缺粮,不若佯言饷在北军,为匪隔断,匪败粮道即通,使全军有恨匪之心。
我乃利用共机,分伏要隘,俟其半过而要击之。
其所掳子女丶玉帛丶粮草丶器械,必在中军,败衄之馀,必无斗力,此行不独可获全胜,且可尽得其辎重,充我糇粮。
苟不如是,听其安然而去,不独我军因无饷将溃而随匪,设使政府以纵匪责我烦言,君将何以善其后乎?」统帅恐于功名有碍,勉强听从他话,竟成了大功。
后来克复苏州一带,平定粤匪,名振一时,勋乘百世,未尝非此一战之功有以基之也!
岂知那统帅不但不佩服他,不保举他,倒说此次侥幸成功,不足为法,以后再不可梗令妄动。
他见此情形,知道已成孙丶庞之局,不若洁身自退,免遭不测,当夜他就封还经手公件,不辞而去。
由是忍气埋头,奉母度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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