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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何盏与绿蟾你来我往的书信间,不觉冬来,霜风捣尽千林叶,却有柔情蜜意渐生。
箫娘做了个红娘,在其中周旋。
二人越是日渐情浓,箫娘料子碎银,得的好处就越多,真真皆大欢喜。
这日箫娘揣了书信,带上新做的两条帕子踅转陶家,冻得蝎蝎螫螫地进了绿蟾闺房,忽地暖香扑鼻,熏得人骨头缝里颤出来。
走到右边偏暖炕上一瞧,辛玉台那个冤家也在,与绿蟾榻上对坐,二人裙间架着个金丝编的鸟笼样式的熏笼,里头满是烧红的银炭,半点烟不见,墙根下长案上宝鸭袅袅,供着个冰裂纹官窑瓶,插树枝红梅,开得正好,又清香又暖和。
辛玉台穿的是大红羽纱长襟袄,淡粉的裙,珠光宝气地晃着箫娘的眼。
箫娘心里暗骂她两句,走上前不端正地朝她福个身。
她也不端正地把手随意抬抬,“哟,这大冬日里头,你倒穿得单薄。”
这样子的开场白,下头通常就要跟着一番嘲弄了,“我说你也是,平日里东家跑西家逛的,打秋风打来不少好料子衣裳的。
不拘哪家姑娘奶奶赏的旧衣裳,总比你身上那身薄皮子强,好歹穿上呀。”
说到此节,她作势帕子把嘴一捂,“哟,瞧我都给忘了,你是要强要脸面的性子,人家的旧衣裳,必定是不肯穿的。”
丫头搬了杌凳在绿蟾跟前,箫娘坐下,把手搭在熏笼边搓一搓,眼轻飘飘剔她,“叫姑娘说准了,旧衣裳我是不穿的,倒都是些好衣裳,我拿去典了。”
“典几个钱呀?”
箫娘眼珠子骨碌碌一转,乔做得神秘兮兮的压了声,“东一件西一件,典不少呢。
姑娘要不把你那些穿不着的衣裳拿来给我,我去典来,咱们两个按利分成?”
“我撕你嘴!”
官宦富贵人家,最忌讳人说典当东西,只怕外头听见揣测他们家落了败。
恼得玉台拍案而起,一个笋指吧她鼻尖指住,“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你哪知眼见我家要典东西?”
绿蟾夹在当中,只得起来调和,“好了好了,玩归玩闹归闹,不要生气才好。”
玉台趁势复把箫娘叱责两句,“是了,玩归玩闹归闹,怎的叫你来咒我家?你经不住打趣么,就不要登人家的门贴着热脸过来。
你这样的篾片倒少见,又要脸面,又要银钱,天底下的好事情,都要叫你占去才罢?”
讥得箫娘心存千般怒,恨眼瞪着她不讲话。
玉台专就瞧不惯她那双眼,只看她相貌不算最拔尖那等,可偏生了一对猫儿似的眼,又亮又明,好似会说话,稍转一转,就是春风挹露,桃花含笑。
玉台只恨自己没生得这样一双眼睛,恨不能给她抠下来,嵌在自己眼窝里!
真真越想越冒火,她磨磨牙根,正有什么更恶劣的讥言讽语待要出口,却被绿蟾拦了下来,“箫娘,你与我卧房里去一趟,我有几团线给你,烦你给我打个拢玉的络子。”
箫娘把玉台剜一眼,跟随进卧房。
绿蟾拿了几团彩线与她,够着眼门帘子处望一望,压着声,“他可回信了?”
“有,玉台姑娘在外头坐着,不好拿出来。”
箫娘由袖内掏出个信封递去,笑了笑,“要我说,姑娘与小官人既有意,何不向父母求了,结了这门亲?”
绿蟾将信夹在本词集里,苦涩地扬了嘴角,“且不说我父亲是要招赘女婿,只说我父亲是跑买卖的人,何老爷有些清高,最瞧不上我们这样的人家,怎能答应?你没见隔壁邻居住着,我们两家素来不往来的?”
不过随口一提,箫娘也懒怠追求这些不相干的事情,拿了彩线并几两银子辞去。
走过暖榻前,兀地被玉台冷声叫住:“你要走,也不同我打个招呼?”
箫娘正撩门帘子,闻言丢罢手,半转了身子睇她,“我倒想着要打招呼,又怕姑娘眼抬得高,瞧不见我,只好罢了,省得彼此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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