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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倏地缩回帐中。
沉默片刻,低声说:“出去。”
声音波澜不惊,但就是这种貌似不含喜怒哀乐的语调,让她分明感觉,那一瞬间,他又变回最初相识时那个疏离而漠然的严冰。
她凝视着床帐后那个看不见的身影,怎么看都看不透。
默立片刻,她走到门边,手扶在门框上,仰望朗朗碧空,昨夜一场急雨过后更显澄澈。
“我也受过伤,很痛,但,总有一天会痊愈。”
严冰独自坐了很久,慢慢抬起手,犹犹豫豫移向伤疤,短短的距离停顿数次,最终按在曾如火炽焰烤之处,然而,并没有他想象中的痛楚。
不知从何时起,已经不痛了。
那天以后,严冰好些天没有露面,寄虹索性在衙门口堵上他,说请他前去指导。
严冰没好气地说:“你离开我就不会走路了?”
“你不是说过要帮我?”
这是万试万灵的一招。
严冰进厂前一脸不情愿,一进窑厂便自动切换成严肃脸。
寄虹挑出几件新制的青瓷请他评点,他看得非常认真,不像上次风风火火地挑刺,这次寥寥数件瓷器他竟翻来覆去观察了半个多时辰。
想是毛病多多,她越发忐忑了。
然而他第一句话却是:“比我预料中好,如果你想小富即安这样的水平便够了。”
寄虹瞠目结舌,这似乎是她头一次听到严冰夸奖人。
当然她拎得清自己的斤两,“直接‘但是’吧。”
严冰勾了勾唇角,“我问你,青瓷的本质在于何处?”
“我爹说过,青瓷重在釉色要纯。”
“如何做出纯色?”
“釉料、火候、胎质。”
严冰赞许地点头,“还有一点,瓷胎的厚薄对釉色也有重大影响。
同样釉料胎质的情况下,胎厚则易显得莹润,胎薄则易显出轻灵。
便如同样是青空,雨洗与日盛各有韵致。”
寄虹抚着瓷瓶,若有所悟。
“技艺我可以教你,匠人我也可以帮你寻,但你若想走得远,便需要走出一条真正与众不同的路来。
这条路得你自己选。
“他起身,手指轻扣瓶身,“你是要走旁门左道,还是要独辟蹊径,该好好想一想。”
瓷瓶发出的清响宛如警钟,她羞惭得抬不起头来。
严冰对瓷枕那件事从未置评,但这句旁敲侧击的话比别人当面贬讽更叫她难堪,却也更叫她反思。
风拨弄衣摆,而他身影岿然如松。
那一刻,曾摇摆于左道虚幻繁荣的寄虹忽然坚定了,她想做出无愧于心的佳品,为自己,为霍家,也为了有朝一日可以堂堂正正拿到他的面前。
这日之后,严冰来窑厂的次数渐渐增多,有时指点几句,有时沉默观望。
每到这时,寄虹总有种感觉,似乎透过通红的窑膛,他在看着另一个已经逝去的世界。
有一次问他在看什么,他说:“看着安宁。”
她诧异地望望喧嚣的四周,“乱哄哄的窑厂,哪里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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