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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与梦迢相处似乎又亲昵了几分,她若即若离的态度也像好转了些,董墨不知道其中的因由如何,但他第一次想摊开来与她说一说。
他可以无所谓地爱一个幻影,但想娶她为妻,要同家中纠缠打官司,总要知其底细。
梦迢这头却为梅卿的事不得不在家耽搁几日,那日董墨去,她便故作烦难地对董墨叹道:“何家在天津卫有门亲戚嫁女儿,阖家都要去,偏巧他家奶奶这一向身子骨不大好,劳顿不得,去不成了,想请我往他家去住几日,陪着她说话,以解寂寥闲闷。”
董墨正吃茶,闻言略顿了顿,眼内倏地滑过一点幽光,脑中冷不丁地敲了记警钟。
太巧了,那么碎片似的巧合在他脑子里一个乍回间拼接起来,严丝合缝得惹人联想。
然而面上,他仍旧闲怡地将茶呷了一口,笑着,“这何家也嫁小姐……近来办喜事的人真是多。”
太阳一日比一日晴暖,梦迢有些懒懒的,思想也有些怠惰,竟没听出他话里隐疑。
她支颐着下巴,只顾着装得一派天真,“还有谁家嫁小姐?”
董墨睇她一眼,衔着盅,眼皮往吃干净的盅底垂,“孟府台家,不是与书望定的亲?婚期也是在近日。
听说孟府台家里为这事忙了好些日子,连我这个保山也没功夫请。”
梦迢托着一张珊珊笑脸,眼稍松快地弯垂着,“瞧我,都忘了这一桩事了。
恐怕近来日子好,大家都定在这些日子结亲。
人家不请你,八成是忙忘了,你还缺一顿席吃?”
董墨将一丝笑长久地噙在嘴角,悠哉地抿了抿唇上的水渍,忽然又道:“你是见过书望的,他成亲摆酒,我是要到他家里吃席的。
不如你同我一道去贺一贺?”
真到那日,孟府里也是要摆酒宴客的,还要送梅卿出阁,梦迢哪里脱得开身?她随手拈来个堂皇的借口,“不好,过年他家里冷清清的没什么客,随你一道去拜见拜见就罢了。
到他成亲,不知多少客,我是你什么人?又是他什么人?我什么身份去贺?恐怕唾沫星子也要将我淹死在那里。”
董墨缄默一会,压下此惑不提,反转来一双暧昧的眼,“那么你想做我什么人?”
倏地问得梦迢惊骇哑口,脸上好一阵才后知后觉地浮起红云,像个临嫁的新娘子描的斜红妆。
她对自己说这不过是戏台子上一种恰当的演练。
但彼此都清楚,就连唱戏的也不见得能演得如此惟妙惟肖。
她无法忽略心里一点窃喜,即便知道绝没可能,也仍然窃喜。
因此喜也喜得有些凄凉。
董墨倒是略过了那点蛛丝马迹,屡次随本性转袭来的怀疑,都这样被他一手挡开。
他又情难自禁地,倾注给她所有的目光。
梦迢被他看得脸益发红了,忙向窗户转脸,“你只管看着我做什么?”
他忽然将两手撑在炕桌上,欠起身,偏着脸追她眼,“我真想亲亲你,不知算不算冒犯?”
梦迢斜他一眼,想不到他的眼就悬在脸畔,她发窘地忙转回窗上去,把双膝抱着,简直不知怎样答好。
他把问题抛给她,叫人左右为难,说好像有些没廉耻不矜持,说不好……心里又不是这样想。
只好闭口不言,把脸埋进双臂里去,心却砰砰地等着。
董墨似乎也还等待着她的答案,热滚滚的呼吸始终萦在她耳畔,渐渐吐纳得有些发急。
梦迢整只耳廓被熏红了,他像在急促地说着情话,隔着一扇窗,只有他唇动的影,字字句句都得凭她去猜。
最终猜得不耐烦,她又抬起头。
董墨却端回身去,那双眼趿驰撩逗地含笑。
梦迢恶狠狠剜他一眼,拾起桌上的一柄纨扇向他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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